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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下接網路版——

  袁和東倚在窗旁,俯瞰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他在手指輕輕敲打著窗框,眼睛微垂,正在靜默地沉思。徐知敏了然一笑。袁和東的為人她信得過,他絕不會因為與他人有矛盾而失去一個醫生的理智。他最終仍會採納墨深的意見。

  「知敏」見她轉身欲走,袁和東輕聲叫她。

  許知敏的手鬆開門把,走近他:「師兄」。

  「你來這個科後,我還沒能找時間替你接風。」袁和東苦澀地說。

  我就在這個科了,吃飯聊天這些,來日方長呢。

  也是。

  師兄,徐志敏有點兒躊躇,但仍決定說出來,她不願意他們兩人之間繼續誤會下去,師兄先不要誤會我是為他說話,只是墨深的個性一向如此,他對我說話也是這樣的。師兄是個聰明人,應該看得出來墨深只有對他欣賞的人才會這麼說,對於他不屑的人,他根本懶得去理睬。

  袁和東一直觀察著她說話時的神情,在提到墨深時她那雙烏黑的大眼睛流露出一種別樣的神采。他臉色微黯,道:你很瞭解他?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她抿了抿唇,說道:從高中就認識了。

  看你們不像是普通的高中同學,那天付墨家的中秋宴,我就覺得奇怪了,你家與墨家是……

  我家與墨家沒什麼交情,再說,我家是貧窮小市民,怎能攀得上墨家呢?許知敏急忙撇清自家與墨家的關係,不經意就提高了聲調。她永遠忘不了第一次踏入墨家時楊明慧留給她的那道痕。這時候的她,像只全身豎起毛刺的刺蝟。袁和東看著心疼,總是感覺她傷痕累累,似乎經歷了許多常人不可想像的磨難。他關切地說道:知敏,若你願意,我隨時可以做你忠實的聆聽者。

  袁和東說這句話的語氣好像溫和的兄長,讓她想起了大表哥紀源軒。多少年前,她和紀源軒以兄妹相稱,推心置腹。如今兩人越走越遠了,紀源軒自她來到大都市後,給了她很多物質上的幫助,她對此心存感激,可她心底更想要的是她以前那位能與她徹夜談心的哥哥,但這是奢望。紀源軒忙於事業,是為了給妻子女兒一個更美好的家,給她這個妹妹更多的金錢幫助。

  許知敏勉強笑道:說到這裡,我對師兄的事是一點兒也不瞭解呢。

  你想知道什麼?袁和東雙手抱胸,笑著等著她問話。

  袁和東的笑驀然收去,喃喃道:口琴?

  這件事我一直沒給師兄說過。我第一次遇見師兄不是在我們學校,而是在家鄉的海濱長廊。那時候我以為師兄是音樂家呢,師兄將一首《送別》演繹得那麼美妙。可是,為何我再次遇到師兄後,卻從沒見過師兄吹過口琴呢?他不吹口琴了,連口琴也沒在他手裡在出現過。許知敏為這事耿耿於懷,她愛才,不想讓那首《送別》變為絕唱,現在終於有機會問當事人了。

  然而,提及口琴,袁和東的神情陰晴不定。許知敏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慌忙道:說來是我不好,多嘴與方秀梅提過師兄的口琴,方秀梅跟我打賭那把口琴應是某位佳人送給師兄的,這是很無聊的賭約,所以,師兄不需要解答了。

  袁和東苦笑著搖搖頭,道:我在初中高中交過女友,但是與她們的感情僅是比同學稍好一點兒,一畢業,立即就分道揚鑣了,因而上了大學後,我一點兒也不想談這種不負責任的戀愛了。你見到我的那次,應該是我大三寒假回去吧。那個時候,我就下決心要專攻臨床方向。那天,是我妹妹的忌日。

  許知敏無法抑制心頭的驚異,口琴關係著的,竟是一段兄妹情。

  袁和東繼續說:很巧,我妹妹與你同歲。她最喜歡坐在海邊吹口琴,那把我放進海裡的口琴是她的遺物。我告訴自己,決不能讓我妹妹這樣的悲劇再次發生。

  先天房間隔缺損。說到這裡,袁和東不得不深吸口氣,慢慢的將妹妹的故事說下去,她是在初中體檢時才得知有這個病的。那個年代,國內心血管介入手術剛起步,她只能做外科手術,家裡還沒來得及決定是否讓她做手術,她就在課堂上突然發作了,送到醫院,醫生說她伴發了急性心肌炎,大面積的心肌壞死,以至於……

  袁和東未說完的話語滲透了無盡的蒼涼和哀傷,而金色的陽光為他的側臉鍍上了一層莊重的聖潔。

  許知敏感同身受,她覺得她一輩子都會記住他的《送別》。心念一動,她坦率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師兄,我覺得我好幸運,可以聽到你吹的曲子。雖然,我很想在聽你吹奏,但是在得知曲子背後這麼一段故事後,這首曲子大概只能變為絕唱了。

  袁和東轉過臉,若有所思的望著她,道:你知道你問我 這段故事時我在想什麼嗎?

  想什麼?

  想你上次生病的事,你雙唇青紫,大汗淋漓,十個指甲都是紫的,我當時真的被嚇到了,我妹妹是得心臟病死的,我為此立志成為一名醫生,而我最喜歡的……師妹第一次在我面前生病,竟跟我妹妹是同樣的症狀。

  許知敏目光閃爍,那次的事說來自己也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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