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薄荷的誘惑 | 上頁 下頁
五十八


  「不,有話最好先說明白,畢竟是同一科的同事。」墨深鎮定地對著眾人。

  袁和東聽到這話,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推開郭燁南,繼而揪起了墨深的衣領,拳頭舉到半空,突然意識到這傢伙是跆拳道黑帶,謹慎地看了一眼,見墨深並沒有要還手。袁和東吸了一口氣,鬆開了他,沉聲說:「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解決一切嗎?你是醫生,應該更清楚人命是用什麼都換不回來的!」

  墨深的心一凜,裝作沒事似的整整領口,道:「檢驗結果怎麼樣?」

  袁和東橫了他一眼。

  郭燁南也急得焦頭爛額。

  墨涵站在旁邊始終插不上話。他根本不知道這其中的來龍去脈,看著兄長和師兄爭執,左右為難而又心急如焚。他的手不經意地放到床邊,忽然被握住了。他吃驚地低頭,看到病人抓著自己的手。

  許知敏在噩夢中徘徊,恍惚回到了十三歲。那天她開開心心地放學回家,放下書包,叫道:「外公,外公,今晚媽媽叫我們先吃飯。」沒像以往聽到外公的回話,她走進外公的房間,開了燈,只見外公坐在地上,背靠在桌子邊垂著頭一動不動。她眨眨眼,走過去拉起老人蓋住臉的一隻手,「外公,你不舒服嗎?」老人的身子歪了歪,接著倒在地上。她的心猛然跳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爬過去想把老人拉起來,可碰到的老人的手,漸漸變化成姑姥姥的手……

  驀然睜大眼睛,她心有餘悸,抓緊了眼前的墨涵:「姑姥姥呢?姑姥姥在哪兒?」

  提到嬤嬤,墨涵的臉刷地白了。對許知敏的連聲疑問,他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墨深轉頭看到這一幕,立即將弟弟推到自己身後。拂開她濕漉漉的劉海,他定定地對著她憂慮的雙眸,平靜地說:「嬤嬤很好,她很好。所以,你也得快點兒好起來。」

  「我?」她看清了他身上套著的白大褂,這次是真的清醒了,「這裡是哪兒?」

  「省醫二分院的急診室。」

  自己怎麼到急診室來了?記憶裡最後的片段是與袁和東通話。她轉過頭,看到袁和東神色複雜地瞅著自己。這麼說,他終究是因為她而沒去見教授,沒有再踏錯一步。許知敏垂下眼,想撐起身子。

  「不要動。」袁和東摁住她,吩咐旁邊的人,「準備心電圖機,要做十八導聯心電圖。」

  墨深警覺:「心五酶是多少?」

  許知敏從這兩句話裡聽出了異樣,難道是自己的感冒一直沒好,以至於感染到了心肌?她不由得緊張地問:「是心肌炎嗎?」

  「不是。」袁和東連忙否決。

  許知敏瞪著他,不肯信。

  「我不騙你。心肌炎會覺得胸悶胸痛的,你痛嗎?」

  許知敏蹙著眉尖,他的話不無道理,自己只不過是咳嗽咳得厲害,會氣喘。她接著問:「只是感冒吧?」

  袁和東撫著她的頭髮,溫和地說:「至多是肺部感染。」

  墨深緊盯著進來的護士把點滴換上了新的補液,見掛上去的針劑是維生素C、極化液和能量合劑,他當即意識到袁和東說的肺部感染只不過是醫生酌情安撫病人常用的措辭。她的自覺症狀不明顯,唯有依照檢查結果判斷。按照這種情況推斷,心酶五項的檢驗結果是或多或少有些問題了。想到這裡,墨深面色嚴峻,更是緊握住她的手。許知敏感到手疼,不明所以地扭頭看他。

  心電圖機準備好後,袁和東伸手去解她襯衫的扣子。許知敏慌忙摁住他的手,道:「不就是感冒嗎?不用做了。」

  袁和東很有經驗地說:「這是例行檢查。」

  許知敏反駁道:「師兄,你是唬我沒在臨床幹過嗎?例行也是十二導聯心電圖,何必做十八導聯?!」

  袁和東沒料到她有這一問,沒話說了。墨深接上了話:「這裡的急診例行規定是要做十八導聯的。你不要忘了,這裡可是要打造全國心臟中心的品牌。」

  許知敏怔了怔,看著墨深那張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臉。皺緊眉頭背過身,她堅決地說:「不做!」其實她知道他們要求她做檢查肯定是為了她好,只是做心電圖必須脫了衣服,當著他們兩個的面裸露身子,她辦不到。

  「知敏!」袁和東有點兒惱火了。說起來,他還沒好好數落她一頓呢,病成這樣竟一聲不吭的。

  墨家兄弟眼底也有了疑惑。所謂當局者迷,旁觀的郭燁南謔笑著想,他繞過生著氣的阿袁,走近許知敏低聲說:「你不做心電圖你袁師兄是不答應的。這樣吧,我叫名女醫生幫你做心電圖吧。這個人你也認識的,叫林佳。」

  林佳?許知敏記起了那名在自修室握手結交的師姐,聽說她留在了省醫的兒科。

  郭燁南見她默不作聲,就知道她同意了,對墨涵說:「林佳是在急診輪科吧。她今晚值班嗎?若是在,叫她過來一趟。」

  「我去問問。」墨涵點點頭走了。

  剩下的兩人立即領悟到是怎麼回事了。袁和東有點兒哭笑不得,墨深則捂著嘴低低地笑,看著她努力掩飾的一張俏臉飛上嫣紅。既然她同意了,看來是下對藥了。

  不一會兒,林佳跟著墨涵進來,遣送走男士,準備給病人做心電圖。

  袁和東不放心地囑咐:「十八導聯。」

  「知道啦。」林佳拉起簾子,又開玩笑地說,「不准偷看。」

  袁和東撇了撇嘴,他又不是沒在手術臺上見過女人的部分裸體,可那種感覺與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畢竟是不同的。想過之後他就怕了,在心中歎道:怪不得導師一個個說絕不會給自己的親人看大病,更別說親自上手術臺為愛人操刀了。

  憂心地走到郭燁南旁邊,袁和東躊躇著說:「燁南,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對主任說一聲,我們科今年年初不是有兩個護士名額嗎?看能不能再增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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