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薄荷的誘惑 | 上頁 下頁
四十四


  話說到這份兒上,他無法再欺騙自己了。他為她努力至今,卻得不到她一點兒回報。而每每回想起她的那句「世界上最近的距離,也是最遠的距離」,他就心如刀割,原來他對她的迷戀比預想中還要深,他不敢想像完全失去她的後果。牽強地扯了扯嘴角,他咧出了一個笑:「那我回去了。」

  看到落日下他落寞的背影,她的心頭一酸,張口欲叫他,又硬生生地咽下。

  回到宿舍,許知敏用手指蘸了水,灑在玫瑰花瓣上,一朵朵一片片。恍惚中她想到在實驗高中時墨家兄弟離開後,是梁雪和喬翔陪伴著她熬過了那段艱苦的日子。她平生最不願看到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受傷,何況是自己傷了他?

  這一夜,風聲瀟瀟,她失眠了。

  星期天,401男生宿舍很難得地聚齊了六人。早餐六人一起喝大鍋粥,趙遠航在餐桌上對許知敏讚不絕口。

  「只接球不殺球的女生?」穩登學生會主席位子的楊森,優雅地攪了攪碗裡的粥,暗說那還真是個性格很特別的女孩子。

  袁和東也覺得出奇,多問了一句:「叫什麼名字?」

  郭燁南來不及使眼色掩住趙遠航的口了。趙遠航嘴巴一張,大大咧咧道:「許知敏。」

  袁和東咬了半口的饅頭掉到了碗裡。

  「許知敏,這名字挺耳熟的。」楊森放下調羹,凝思道,「我想起來了。前年護理學院聽說來了個高才生,成績高出了臨床醫學系錄取分數線近二十分。真有趣,若真是遠航你所說的那位,我很想見見。」

  成績高出了臨床醫學系錄取分數線近二十分,卻一心一意只想報考護理學院!趙遠航、郭燁南和袁和東都愣住了。

  墨涵笑了,他的知敏姐是獨一無二的。

  墨深對楊森說:「若你想見,我幫你引見。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午吧。」

  「沒問題。」楊森雙手交叉,看向墨深,「不過,那女孩跟你是什麼關係?」

  「你說呢?我現在的女朋友可是另有其人。」

  除了袁和東,其餘四人全表現出一副「奈何他不得」的表情,誰不知道墨深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快。「女朋友」一詞,對墨深而言,等同于女性朋友,形同虛設。

  「那說定了,全都去啊。」墨深敲定了,「墨涵,你打電話,再把你的知敏姐拐出來。」

  郭燁南看著墨涵撥打手機,又望望深鎖眉頭的袁和東。看來,這事必須要先跟墨深提一提。

  飯後,各人做各自的事。郭燁南找到了墨深。

  「墨深,我想跟你說件事。」

  「是阿袁嗎?」

  郭燁南啞了口。

  墨深神色黯然,當趙遠航念出她的姓名時,袁和東的反常表現太明顯了。郭燁南至今一連串對於「她」的話題的反應,更是證實了「住草房」的人就是袁和東。他的敏果然厲害,即使挑個「住草房」的,擇中的也是其中最有潛力拋棄「住草房」的。也好,若是袁和東,其實更好處理。

  「墨深……」郭燁南正想勸兩句。

  墨深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我相識這麼多年了,見過我為一個女的爭風吃醋嗎?」

  郭燁南卻從對方認真的黑眸裡,看出這個叫許知敏的女孩兒,他墨深是要定了。

  方秀梅接到墨涵發來的短信,說是今天下午再約她們兩個打乒乓球。她興奮地跑到許知敏床邊,道:「許知敏,快起床了。」

  許知敏的頭很沉,昨晚一夜沒睡好,直至今早五六點,才合了一會兒眼。她拍開方秀梅的手,把被子嚴嚴實實地蓋住頭。這樣的情況,在她的記憶裡只有一次,那是在她十三歲失去了外公之後,她第一次對人生感到無力,不知自己能做些什麼。

  渾渾噩噩地睡到晌午,她起床扒了幾口飯,繼續睡。

  方秀梅有些擔心她。無奈許知敏的口閉得很緊,問不出緣由。方秀梅想或許去乒乓球室跟大夥兒一塊鬧鬧,好友的心情會好點兒,於是強拉起了她。

  「去哪兒?」許知敏不高興地問。

  「陪我去買點兒東西啦,我一個人拎不動。」方秀梅打馬虎眼,拉著她往學生活動室的方向走。

  許知敏很鬱悶,低著頭,完全忘了設防。口袋裡的手機響了,她接聽。

  「許知敏嗎?我是梁雪。」

  許知敏一愣,梁雪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慮,問道:「怎麼了?」

  「你聽好!我現在正趕到你們學校來。你呢,躲在宿舍裡別出門,知道嗎?」

  「為什麼?」

  「唉。我的姑奶奶,你就聽我這一次,行不行?」

  許知敏馬上想到了昨天的事,皺起眉,道:「你說明白。」

  「喬翔他喝酒了,往你那裡去了——喂,許知敏,你聽見沒有?」

  手機從掌中滑落,啪嗒掉落在地上,許知敏睜大了眼睛。

  喬翔正趔趔趄趄地向她走來,酒氣隨風彌散。方秀梅急忙護在許知敏前面,道:「你是誰,想幹什麼?」

  隔著方秀梅,喬翔雙眼通紅地望著許知敏。許知敏咬住下唇,用手輕輕推開方秀梅,低語:「你先走,他學過跆拳道的。」

  方秀梅愣著退後一步,手足無措,若許知敏所說是真的,她要上哪裡去搬救兵呢?

  喬翔突然間把手伸到許知敏領下,揪起她的衣襟。

  方秀梅嚇得大聲呼救:「快來人啊!」雙手撲上去拉人。喬翔左手一揮,甩開方秀梅抓來的手,方秀梅站立不穩跌坐在地上。

  「別傷她!」許知敏一聲低喝,仰起頭對著他,柔聲道,「你要的只是我,對嗎?」

  因為她的這句話,他握得緊緊的拳頭打起了哆嗦。他是想要她,一直想要的只有她,卻還是得不到……「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求求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他的頭垂下,抵在她纖瘦的肩膀上,淚一滴滴掉落在她的格子衫上。

  許知敏心裡某處仿佛崩潰了,四周一片灰濛濛。她不知該怎麼回答他,看到他這個樣子,眼淚在眼眶裡打起了轉。

  方秀梅這時爬起身,看到不遠處有趙遠航的影子,喊道:「趙師兄!趙師兄……」

  趙遠航聽見了,撒開兩條長長的腿,跑過來問:「怎麼回事?」

  「師兄,這個人喝醉酒了……」方秀梅指控的話還沒說完,喬翔暴怒的兩道視線掃來,她就噤了聲。

  趙遠航走上前來,試圖勸服喬翔:「有話好好說。一個姑娘家即使得罪你,你也不能這樣對待人家啊。來來來,先放開人……」

  結果,趙遠航的手還未碰到人,喬翔猛地一拳揮了過去。

  沒學過武術的怎打得過學跆拳道的,趙遠航根本躲閃不及,結實地挨了喬翔這一拳,砰地倒在地上,兩眼直冒金星。摸了摸破皮的唇角,他對方秀梅說:「你快去乒乓球室,快去,他們人都在那裡。」

  「好!」方秀梅撒腿就跑。

  許知敏眼看事情愈鬧愈大,喚不住方秀梅,慌了神,「喬翔,你聽我說,你先放開我……」

  「你叫我怎麼放開你!」他劇烈地搖晃她。

  許知敏的頸間被越勒越緊,而他的聲聲傾訴卻像利爪,撕碎了她。

  乒乓球室,401宿舍的人都到齊了,唯獨缺了趙遠航。

  郭燁南望望表,「都三點了,這小子跑哪兒了?」

  「他說要買零食給兩個小師妹。」楊森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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