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薄荷的誘惑 | 上頁 下頁
四十一


  「住草房?」驀地,他全明白了。挑挑眉,他雙手扶起她的臉,對上她的眼睛,「許知敏,你有能力,挑男人就應該這樣挑——『即使我住草房,也絕對不讓我的敏住草房』。至於你跟不跟著住草房,那完全是另一碼事了,懂嗎?」

  她睜大雙眼,一套全新的草房理論鉤出了她靈魂中原始的欲望。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她許知敏有信心站到高處,挑選的人生伴侶豈能只是個「住草房」的沒志氣的男人。至於自己究竟是否能跟他同甘共苦,誠如他所說,這是她的想法,不屬於對方能主宰的事情了。

  他望著她沉思的側臉,鑽心的痛在彌漫,視野漸漸模糊了。用手撫上她的嘴角,墨深感覺這痛不斷地往深處去,一口一口啃咬著心頭的肉,疼得他幾乎窒息。他俯下身子,伸出舌尖輕柔地舔撫著她嘴角的微腫處。

  好癢!她舉起手使勁推他。他扶住她的臉。她怔怔地望進他的眸子裡,那好像是一潭泛起了巨瀾的深水。她並不是一個無情的人,與他曾經的點點滴滴,在雪地裡他抱著她,在雪夜裡他摟著她,都曾在她的夢裡出現,編織成美麗的童話故事。只是,夢一旦醒來,現實還是現實,她唯有獨自把夢深深地埋進心底。

  「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吧?」

  她的手被他緊緊握住。

  他用沙啞的聲音說:「我從來不會在有女朋友的時候抱你、吻你。」

  這意味著什麼?她不敢去想,想了就得承擔起後果,就如她十八歲生日那天他對她說的那番話。

  他輕吻著她的頭髮,唇邊溢出心滿意足的淺笑。她是他的,她最終會是他的,他自始至終都相信。

  半掩的房門外,有個人正冷冷地盯著許知敏。郭燁南這會兒記起來了,她就是在火車上捉弄他表妹的人,那件事八成是莫茹燕目中無人得罪了人家,因而他不追究了。但是,昨晚阿袁送的女生,他看得一清二楚,就是她。這女人什麼意思?一左一右勾搭他最好的兩個朋友……

  他郭燁南不是墨深,也不是阿袁,看的女人不比他們兩個少,切身的體會也遠比他們兩個要多,因為他母親在嫁入郭家前是一位名媛,所以對兒子的交際教育很重視。郭夫人最常教導兒子的一句話是:「女人是水,可載男人的舟,也可瞬間傾覆男人的舟,這全看掌舵的男人有多大的本事。」

  郭燁南的眉毛揪得緊緊的,若這是真的,那兩個朋友中註定有一個是要受傷了,就怕這個女人心思不純,傷的就不止一人了。

  背後傳來防盜門拉動的響聲,郭燁南急速回身,見是阿袁,二話不說推著好友就往外走:「阿袁,我正等你呢,有事要你幫忙。」走到屋外,手抓住門把手故意用勁一拉,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袁和東感覺很奇怪,伸頭想看屋內,卻被郭燁南硬生生地拉下了樓。

  響亮的關門聲傳來,墨深警覺地探出一隻手,關上了房門。

  「怎麼了?」許知敏驚醒,趁他不備,從他懷裡抽身出來。

  他看出她的心裡亂成了一團,笑了笑,道:「快挑書,不然等一會兒墨涵回來,會很吃驚地問:『你們這半天都幹什麼了,這麼長時間一本書都沒挑到?』」

  她斜眼瞪他,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開這種玩笑。她起身走到兩個紙箱前面,一本本精挑細選。他們帶的書真是不錯,很多在國內書店都見不到呢。

  他靠在椅背上,手撐著下巴,希望自己一輩子就這麼無憂無慮地守著她。

  沒多久,他將她送下樓。她堅決不讓他送回宿舍樓。他知道她是怕惹是生非,就順了她的意思。

  他回到臥室,看著沒有她的房間,覺得心裡空蕩蕩的,繼而想起她那不知被誰留下印痕的唇,剛才壓抑的怒火再次燃起。他五指用力抓著桌角,然後猛的一拳,砰!一排排的書轟然掉落。

  手按住桌台支撐著身體,待心頭的痛慢慢緩解後,他彎腰將一本本書拾起,重新疊放整齊。他抓起手機,掃視著裡面的通訊錄,尋到「林佳」二字,遲疑了片刻後迅速摁下撥號。

  有些事,他需要先安排妥當。至於那位「住草房」的人,他不信自己揪不出來,但揪出來後如何處置,需要另作打算。

  「林班長嗎?我是墨深。」他解開衣襟松了口氣,「關於你上次說的校學生會選舉的事,我有問題想請教一下。不,我不是想參加學生會,我只是對我們班裡能當上學生會主席的人選很感興趣。」

  這時敲門聲響起。

  「抱歉,有訪客,下次再聊吧。」墨深掛了電話,對來者說,「燁南,進來吧。」

  郭燁南推門而入:「在跟誰聊呢?」

  「林佳,談校學生會競選的事。」墨深坦言道。

  「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呢,楊森有這個打算。」

  「嗯,我聽林佳說了。因而,我們不如……」

  「助他一臂之力,賣個人情。」

  他們相視而笑。郭燁南拉了把椅子坐下,琢磨著雖然這次好不容易把阿袁支開了,可是紙終究包不住火。他抬頭看了看,墨深似是在等自己開口呢。

  清清嗓子,郭燁南說:「墨深,我什麼時候可以和墨涵的知敏姐見個面?」

  「明天星期六,下午去學校乒乓球活動室打球,我約上她。」

  「一言為定。」

  許知敏剛進宿舍門,一束鮮花被迎面送到她的鼻子底下。

  捧著花兒的陳茗對她笑嘻嘻地說:「宿舍長,人家送你的哦。我們數過了,十三朵黃玫瑰。」

  許知敏吃驚地抱住花束。誰送的?墨深?不可能!袁和東?更不可能!她在學校裡一直刻意默默無聞,認識的男生屈指可數。

  王雅麗瞅著她茫然的神情,提醒道:「宿舍長,十三朵表示暗戀,黃玫瑰呢,意思是享受與你在一起的日子。」

  許知敏皺著眉頭,怎麼想,都不可能是墨深或袁和東,那到底是誰呢?

  她拿了個空礦泉水瓶,剪掉一半,餘下的盛滿水,然後撕掉花束外面的包裝紙,留心查看,也沒發現署名的卡片。

  「花店的人送的。根據店裡的規定,負責送花的人是不能說出顧客的姓名的。」陳茗說。

  許知敏一朵朵地修剪著玫瑰,插入礦泉水瓶中。著急、瞎想,都無助於事,那就等著送花人自己出現吧。

  晚上,她鑽入了被窩。已是深秋了,風一陣陣地吹著,冷颼颼的。見其他人全睡著了,她才敢把手伸入被窩裡,褪下襪子,讓雙腳透透氣。平日裡她醒了,都趕緊穿上襪子,所以入學至今,尚無人發現她腳上的疤痕。

  現在腳踝處涼涼的,她不得不雙腳交互摩挲取暖,蹭到疤痕處,疼痛使得她暗咬住唇。手觸及枕邊墨涵給的傷藥時,她想起那時墨深一同交到她手裡的首飾盒。如今,她有點兒好奇盒子裡放的是什麼。

  「等你需要的時候再打開。」這是他對她說的話。

  她沒打開它,認為自己現在還不需要,同時她陷入了迷茫,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麼?

  思緒,隨著綿綿的秋風一同打著旋兒,繼而飄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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