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薄荷的誘惑 | 上頁 下頁


  「你墨叔的意思是,你既然考上了實驗高中,就要珍惜這個機會。考慮到我們家離實驗中學比較遠,而午休時間對於發育中的孩子是非常重要的,墨叔提議你中午到墨家吃飯,順便休息。」

  「墨叔?是我們家的遠房親戚嗎?」

  「不是。我們家沒這麼顯貴的親戚。這全是因為你姑姥姥。」

  於是,許知敏記起了老婦人的事。老婦人就是姑姥姥,外公的親妹妹。在許知敏上小學之前,爸媽工作忙,姑姥姥曾受託撫養她有將近兩年的時間。

  她回想起姑姥姥那雙很瘦很瘦的手給她系圍巾,喂她吃飯;而她拉著姑姥姥的手去附近的幼稚園上學……許知敏沉浸在對當年無憂無愁日子的感慨中。

  母親在一旁繼續說:「後來你念小學,適逢墨家嫂子身體不是很好,你墨叔請求你姑姥姥去了墨家,幫他帶大了兩個兒子。」

  墨叔的兩個兒子就是墨深和墨涵了。許知敏轉念又問:「那麼,墨叔和姑姥姥的關係是……」

  「姑姥姥是你墨叔的奶娘。當年你墨叔的親娘生下墨叔時因難產去世了,墨家主張母乳餵養,因此找到了你姑姥姥。你墨叔是知恩必報的人,把你姑姥姥當成親娘一般孝順。」

  這聽起來是件極好的事,可母親追述起這一段往事,臉上卻隱現出了一層淡淡的憂慮。許知敏很不解,就靜聽母親繼續往下說。

  「你姑姥姥將你墨叔當成親兒子,你墨叔對你姑姥姥更是好,可他們之間終究是沒有血緣關係。自從你墨叔把你姑姥姥接回他家,你姑姥姥回自己女兒家的次數就少了,你兩個表姨對此很不高興。」

  許知敏明白母親話裡的意思了。姑姥姥有兩個女兒,自己稱呼她們為大表姨和二表姨。母親與兩個表姨關係很好,兩個表姨對墨家不滿,母親自是要站在她們的立場上去支持。

  表姨們對自己也不錯,可許知敏覺得這事說不上誰對誰錯,再說自己是個晚輩,不該隨意在長輩之間的問題上發表任何意見。她掛心的,主要是大表哥紀源軒。

  紀源軒是大表姨的兒子,姑姥姥的長孫,年長許知敏整整六歲。許知敏與紀源軒是表兄妹關係,兩人從小一起玩到大,關係自然不一般了,情同手足。許知敏稱呼紀源軒為「哥」,紀源軒則寵溺地喚她為「敏兒」。

  許知敏升上初中,紀源軒去了大城市讀體校。分開後,相隔兩地的這對表兄妹一直保持日常通信,像是家人般彼此關心。

  許知敏現在想起來,每次大表哥在談及他外祖母時,臉上都流露出一副複雜而漠然的神情,沒想到,原來其中竟有這麼一段過往。

  既是如此,若自己去了墨家,會不會使得紀家人心生不愉快?

  許知敏機警地問:「媽的意思是,不便答應墨叔去墨家?」

  「你墨叔把話說在了前頭,要你自己決定。不去,也得你自己親口告訴他。」

  許知敏疑惑:「我之前沒見過墨叔啊。」

  「是沒見過。」母親冷冷道,「墨家那種親戚,咱們也高攀不起。」

  許知敏想起了墨深走進去的月華社區。那一幢幢宛似拒人千里的白色大樓裡,住著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呢?難道像月華花園裡一樣一堆「孔雀」?

  兩條眉毛幾乎絞在了一起,許知敏的心底浮現出一個赤裸裸的願望。她想去,去那個可以俯瞰他們住平房的人的高高的樓房裡看看。

  「媽,既然不容易推拒,我還是答應墨叔吧。」許知敏模棱兩可地說道。以母親的語氣,墨家應是不可讓人隨隨便便拒絕的人家,沒必要因這皮毛小事傷了自家與墨家的和氣。以和為貴,才是至上的求生之道。

  母親冥思了一會兒,覺得女兒說的不無道理。她歎了口氣,對女兒交代道:「那你需要處處小心,墨家的規矩很多。」

  許知敏應諾下來。

  新生報到那天,許知敏選了一條翠綠色格子吊帶裙,將長髮編織成兩條麻花辮子,戴了一頂米色的大簷草帽。上午九點從家中出發,她騎著外公的舊單車,頂著炎炎烈日一路沒停歇,花了將近四十分鐘才到達實驗中學。

  實驗中學的初中部和高中部分別在兩幢教學樓裡,兩者毗鄰,均為「回」字形的六層建築,樓中央的空地鋪設了幾座小花壇。建築的色彩風格與校服統一,是朱紅色的磚牆,間以白色的樑柱,裝了茶色的玻璃窗。

  漂亮的課室,優異的教學環境,學生是百裡挑一的才子才女,許知敏感到了壓力。她獨自走入高中部的一層大廳,裡面人來人往,大都是新生和家長。為了更好地接待新生,學校安排了一部分校內的學生幹部協助老師的各項工作。

  許知敏正在尋找指引牌的時候,廊道拐角處急匆匆地沖出了一個人,與她迎面撞上了。

  「怎麼走路的?沒長眼睛啊!」對方張口就罵,看到她的臉後又像是見鬼似的喊了一聲,「你……」

  這聲「你」,分明是那壞小子喬翔的聲音。

  許知敏緊閉了一下眼,懊惱萬分。早該料到的,奉行「錢為萬能」的「孔雀」能讓兒子轉入初中部,肯定能順水推舟地將兒子保送上本校高中部。這段日子她沉迷於研究謎一樣的墨家,竟把這個潛伏了大半年的隱患忘得一乾二淨。

  喬翔細細察看她的臉,兩道濃眉豎成了倒八字。沒錯,是那一夜給他留下了「奇恥大辱」的女孩。好大的膽子,竟敢當面威脅他,她可是第一個!要不是迫于老媽的命令,絕不能在節骨眼兒生事,他……

  半年來積聚的怒火冒了起來,喬翔大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

  「我……我怎麼不需要知道!」他差點兒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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