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的半海(18)_梅吉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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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教室的路上，被於鴻默攔了下來。他的耳釘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我細細看了下，竟然是海星樣式的耳釘。海星……收拾行李的時候，我就帶了林佑安送我的海星護身符，只是常常看著，複雜的傷感就會湧上心頭。

　　你喜歡？他摸了摸自己的耳釘，問。

　　我低下頭去，抱著書本繞過他。

　　秦小悠……你不能這麼對我！他疾步走上來，擋在我面前，捂住胸口做受傷狀。

　　為什麼不能？

　　因為……因為我很帥！他甩甩頭髮，做很酷的姿勢。我就笑了，其實他真的很孩子氣，從來沒有受過挫折，沒有經歷離別，在溫室裡成長的他，還不喜歡被人拒絕，不習慣於遇到挫折。他來找我，只是因為想證明自己的魅力，想證明我還是會被吸引的，像其他很多的女生一樣，受到他的鼓惑。

　　我冷冷地看著他，只有當你真的學會尊重愛情的時候，愛情才會來到你的身邊。你一直遊戲它，遊戲的不過是感情，而不是愛情。

　　他愣了愣。我抱著書本和他擦身而過。那一刻，當我在和於鴻默提到「愛情」這兩個字的時候我的內心充滿了悲慟，我那麼地，那麼地思念林佑安。已經收到了他的49封信，可我竟然沒有勇氣打開一封。我怕所有的堅持都土崩瓦解，我怕我在他的信裡，軟化了去。

　　於鴻默有好些天都沒有出現。我清淨了不少，楊小常來找我，每次來都是一身新的衣服，卓燕燕不屑地說，又不是時裝表演，有必要每天把自己包裝得像商品一樣嗎？

　　從楊小那裡，我知道了她和於鴻默的一些事。楊小的父母和他的父母是世交，也是生意上的搭檔。他們在兩個孩子還小的時候就有意結下這門親事，楊小在7歲那年玩過家家，就想做於鴻默的新娘，這個想法成了一種習慣，一直到她長大了，她也覺得自己會和於鴻默在一起。不管他怎麼在外面玩，交過多少的女朋友，最後他還是會發現她是最適合他的人。她一直追隨著他，和他上同一所小學、中學還有大學。她很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我的追隨到底是因為我真的很愛他，還是因為我習慣了追隨他。

　　她問我，你覺得是因為習慣才愛，還是愛了才習慣。

　　我回答不上，因為我也不知道。也許，這兩種都會有愛情吧，

　　於鴻默再出現的時候，捧著大把的百合站在我的宿舍樓下。他在樓下喊我的名字，惹得整個宿舍的女生都探在視窗那裡看。

　　卓燕燕誇張地大叫，秦小悠，這下你要出名了！不過我勸你出門的時候還是小心點——因為你已經成為整個N大女生的公敵了，誰都沒有本事讓於鴻默捧著花在樓下癡等。小心別人給你放冷箭哈。

　　她笑得前伏後仰。我一跺腳，還是趕緊下樓讓於鴻默離開的好。

　　你快走！我皺了皺眉。

　　他把花塞到我面前，轉身走了，他竟然這樣順從，讓我吃驚。

　　第二天，他在女生宿舍樓下的梧桐樹上掛滿了氣球。

　　第三天，他在操場用玫瑰花拼了我名字。

　　第四天，當我走到路上的時候，不斷地有同學走上來跟我說，於鴻默在電影院門口等你，晚9點。

　　楊小跑來找我，太轟動了，全N大都知道於鴻默在追求你，這樣強烈的攻勢不知道讓多少女生為他動容……這真像他一貫的作風，囂張得不可一世。

　　到底要不要電影院我猶豫了許久。說實話，這樣被一個男生「隆重」地追求，心裡還是會有些小小的虛榮，何況，他其實並不讓人覺得討厭，即使有時候油腔滑調但也會讓我的心情變得愉悅比起來，而那些滿樹的氣球，滿操場的玫瑰花，還是讓我覺得有些感動的。我相信，他對我是真心的，而我呢？除了心裡點點的感動卻也那麼知道，我對他，是不會有可能地。在宿舍裡矛盾糾葛後，我決定還是去電影院。

　　你終於來了！秦小悠！於鴻默站在電影門口，穿著規矩的休閒西裝和襯衣，抱著大份的米花，見到我的瞬間，他的驚喜讓我的心有些軟。

　　對不起，我來是想告訴你不要再等了！我不會和你一起看電影……說完，我深吸一口氣，然後轉過身離開。

　　為什麼不能接受我？為什麼不可以？！他在身後喊出來，聲音帶著悽楚的味道。

　　因為，我不會喜歡上別人了。我轉過身，凝望他的眼睛，輕輕說。疼痛還在我的心裡逡巡不斷，現在的我，現在這樣破敗的我，已經把所有的感情都塵封了起來。

　　橘黃色的路燈，把影子拉得很長，顯得那麼孤獨而清冷。

　　我看著它，覺得很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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