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蘋果控(43)_老草吃嫩牛

四十三

　　但是，這份千年不變的道理絕對無法擺放到愛情面前。

　　就像現在這段感情，伸出那只畸形的腳是錯還是對？

　　關淑怡不知道，秦知……更是不知道。

　　關淑怡的內心在巨大的衝動過後，開始自我保護，自我檢討，自我……批判,以及不著邊際地胡思亂想。

　　腦袋裡各種思緒就像不同顏色的毛線繞在一起，互相打著疙瘩，互相沒邊沒沿地糾纏著，「天！真……TMD，我是頭豬，我……做了傻事了，做了這個世界最最愚蠢的事情……他是怎麼想的？

　　「他一定在想，看呐，這個女人是多麼的愚蠢！對啊，誰會在根本沒弄清楚對方是不是喜歡自己的情況下，舉著一隻畸形的大臭腳求愛？我是豬啊！我到底想說什麼？他一定在嘲笑我吧……對啊，要笑死了吧？可是……為什麼他還要幫我穿襪子？

　　「呃，我為什麼要穿我媽媽的襪子呢？天呐，還是黑色碎紅花！讓我死了吧！死了……對啊，他看不到顏色，但是，這雙襪子花樣就是土啊……鞋子也土……我應該穿白色的襪子，那種純白色的襪子。呃，我……這是怎麼了？他的手，好溫暖啊，頭頂的發線也很好看，他的味道真好聞……這是他的味道，這種味道令我安心，令我想一輩子擁有。哦！我的心怎麼跳得這麼快……我有一雙很漂亮的鞋，今天怎麼不穿呢，要穿來就好了……他到底是怎麼看我，怎麼想我的……」

　　時間仿若靜止，靜止到感覺不到整個世界。她看著眼前這個溫柔的男人默默地蹲下，抓著自己的腳腕，看著他扶著自己那只畸形的三十八號半的大腳幫自己穿襪子，一下一下地，那麼溫柔，那麼……柔和地穿著。

　　關淑怡的心臟都要從口腔飛出來了，世界旋轉著，轉得她找不到她自己。她晃晃腦殼，想找找思緒，眼睛下意識地看著四周，不知所措。

　　「呃！」關淑怡突然發出被驚到了的語調，身體猛地抖了一下。秦知抬起頭看看關淑怡，再看向她呆看著的門口的方向。

　　書店門口的玻璃板上，赫然疊放著三顆碩大的、屬於人類的頭顱。那些腦袋上的表情是驚訝的，看上去實在驚悚。

　　秦知在心底默默歎息，今日出門不利，一眾小鬼纏身。他怎麼到了哪裡都甩不掉這三陀大鼻涕泡子？

　　「老大，我們總算找到你了!」吳嘉陽哭泣著，冒著大鼻涕泡子推開玻璃門沖進來。他的身後，馬柏東、赫逸元也一臉驚訝地跟隨著。他們一起走進來並四下打量著這間無法跟以前秦知所處的世界連接起來的小書店。

　　在他們看來，這小書店寒酸得嚇人，秦知根本不屬於這裡。秦知是他們精神世界裡的神。

　　秦知並不理他們，還是認真地做著手裡的工作。他仔細地幫關淑怡穿好襪子，套上鞋。今兒是怎麼了？這些人說好了一起來煩他嗎？還挑在這個最最不合時宜的時刻。他也有一些話想說呢。

　　馬柏東跟赫逸元驚訝地用眼神交流。他們最最崇拜的老大，竟然給一個看上去並不起眼的女人穿襪子、穿鞋子，還拐著一條腿，這是什麼情況？

　　秦知直起腰，慢慢坐好，看著面前站著的帶著非常激動的神情的三人。該怎麼形容這三個人呢？不，應該說是四個人，還有一個陳律師陳益致，剛才闖完禍跑了。

　　依舊在假裝哭泣的，並且永遠一臉衰樣的人是吳嘉陽——京都著名望族之不爭氣的紈絝子弟的子弟。這傢伙的爺爺輩曾經很輝煌，那之後第三代開始沒落，但是無論怎麼沒落，他們家那股子紈絝根性就是沒辦法洗脫。

　　吳家這兩代沒落到了頂點。到了吳嘉陽，除了京都一套依舊在重要地段的老院子，除了剩下的一些老名氣、老關係網之外，在資產上幾乎是什麼都沒有的。偏偏這家人喜歡打腫臉充胖子，到處去赴著他們承受不起的聚會，生怕哪個階層忘記他們。所以……他們的日子過得真是十分不容易。

　　秦知第一次見到這紈絝混蛋是在幾年前的京都。當時他在公安局辦新公司的手續，大上午的八九點，這傢伙靠著牆壁一臉痞子氣指著公安局長叫大侄兒，好像他有個痞子朋友因為打麻將被抓了。後來秦知才知道，這傢伙在輩分上還真是人家表叔，誰知道呢，這一表能表幾千里啊。那天也趕巧了，下大雨，秦知剛上車，這傢伙就沒皮沒臉地蹭進來坐。秦知好脾氣地送他，一路上聽這傢伙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發家史。後來，秦知便把他帶到了郎氏。這種人，按道理是誰也不會用，誰也當成禍根避之唯恐不及的，但是偏偏秦知就用了，一用還用了多年。

　　四年前郎氏新的大賣場剛剛裝修好，可巧的是市政主要街道幹線大修繕。兩條長達十幾裡的鐵柵欄將兩邊的商店街區堵了個嚴嚴實實。除了公車站，行人都要走幾十米才能看到天橋。當時郎氏養這個混蛋已經一年有餘，公司已經多次施加壓力命令秦知開除他。

　　那次秦知便把這個滿嘴大話的紈絝派了出去，於是所有人都為難的事情便非常簡單地解決了。這傢伙跑到相關部門，每天，每天，每天端著一個破茶水杯子，喝人家領導的茶葉，組織人家的下屬鬥地主。人家差點兒沒被他氣瘋，但是就是抹不開幾代人的老面子趕他。他家那種一表三千里的關係實在是多，說起來誰也認識誰，誰也知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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