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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時間在流淌著，其實這兩個人也許早就都淪陷進去了。在感情上，關淑怡迫切想知道自己在秦知心裡到底占著什麼樣的位置。也許，換了魏琴，會毫不猶豫地問出來「你！是不是喜歡我？」這樣的話。 　　但是她是關淑怡，關淑怡，在感情上很懦弱。 　　書店的門緩緩地被推開，秦知微笑著抬起頭，很快臉色陰沉下來。陳律師一臉尷尬地站在那裡，施皓慶咧著大嘴站在門口沖他樂，還伸出手學著臺灣電視劇的樣子揮了揮，說：「嗨！」 　　實在太討厭了，雖然施皓慶覺得這是俏皮的舉動。 　　「你就別怪我了，我說我被威脅了你相信嗎？」陳律師一臉鬱悶地挪到秦知面前說。 　　關淑怡挺敏感的，往前挪動幾步想說點兒什麼，畢竟秦知很少毫不遮掩地露出這種不情願的表情。 　　「服務員，給我倒杯水！」施皓慶大大咧咧地吩咐。 　　關淑怡立刻就怒了。 　　秦知抬起頭對她說：「麻煩你了，小怡。」 　　哎？他叫自己什麼？小怡？前面是個小，後面有個怡…… 　　關淑怡被某人的親昵語調電擊了一下，晃晃悠悠地去倒水，走路都打著飄。這麼親昵的稱呼，還是第一次呢！ 　　真是……他蘋果地高興。 　　施皓慶端起一次性水杯喝了一口水。外面秋風陣陣，十一月的天氣很讓人難受，在說動秦知之前他需要暖和一下……哎？施皓慶看看他的水杯再看看陳律師的，手指在杯子上轉了下，「那個，我這裡咋沒茶葉呢？」 　　陳律師護著自己的水杯躲到一邊，「對卑鄙無恥的傢伙，就是要區別對待！」 　　秦知頓時樂了，他家關蘋果太可愛了。 　　「你這人，看著就招惹人討厭！不給你就對了。」陳律師氣憤地說。 　　施皓慶放下水杯哈哈笑了起來。 　　「別笑了！這是書店！」關淑怡立刻制止，還是那種毫不留情的制止。 　　也許在施皓慶發家之後的這些年裡，大家看在錢的情分上，忍受了他沒教養的行為，但是關淑怡沒有任何事有求於他，甚至，她能很敏感地感覺到，秦知自打看到他就出現了第三種性格，而這種性格是她所不喜歡、不欣賞的，這令她很擔心。 　　「秦知，你就準備一輩子把自己丟到這家小書店？你是鯨魚，應該活在廣闊的海洋裡。」施皓慶不喜歡轉彎，短暫的尷尬過後，他開始勸說。 　　秦知看著關淑怡走到櫃檯後面拿出一個小包袱，早上他就好奇關淑怡到底要做什麼，現在，他想他知道了。 　　關淑怡坐在門邊的一個蘋果型的座子上——這是她拿書籍的包裝紙換的，她總是這麼會過日子——抱著秦知的那副拐杖，找出海綿，細心地一層層裹在拐頭上，然後又找了一些布料，開始一針一針地耐心縫了起來。 　　施皓慶看到秦知不理他，也順著他的眼神向那邊看去。那個挺厲害的女人坐在玻璃門的後面，上午的晨曦就灑在她烏黑的頭髮上，她戴著一個很舊的頂針，很細膩地、一針一針地、針腳兒細密地縫著。這樣的女人，在施皓慶的記憶裡已經很多年沒看到了。在他小時候，他老娘就這個樣子給他縫書包。三位男士，一位失戀，一位花叢裡常年爛漫，一位死過妻子，他們端著水杯癡癡地看著，找著心裡那份柔和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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