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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為什麼是肥皂盒?」

  「為什麼不能是肥皂盒呢?誰也沒規定牙膏不可以擠在肥皂盒裡啊?我們總要……總要找一個伴吧……」

  「……是啊。」

  「還有筷子小姐……」

  電視裡的地方戲還在咿咿呀呀地唱,秦爺爺帶著助聽器從外面咋咋呼呼地回來,一進門便被秦奶奶捂著嘴巴趕了出去。

  傍晚,關淑怡結束了禁閉時間,飛快地跑回家。

  秦知將石膏腿從桌子底下拖出來,想上廁所,但很快地愣住了——他那條受傷的殘腿上,有一行黑色的字體:

  「徵婚!尋找癢癢撓小姐!」

  打上石膏後的一百多天似乎是一刹那的事兒,這天,秦知終於擺脫了腿上那些笨重的石膏,終於可以親手觸摸到皮膚撓癢癢,這種快感,不是常人能領會得到的。

  進行了一次痛快的全身清理之後,秦知美得不行。他跟自家奶奶要了三塊錢,在小巷子口的剃頭攤子上將那一頭藝術家般的長髮剪去,人頓時清爽了。雖然現在活動依舊不方便,離開拐還是哪裡都去不了,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邁進。秦知相信是這樣的,無論身體還是感情,他都是愉悅的。

  芳鄰跟秦知的感情在不緊不慢地進行著。他們之間的默契,隨著時間的推移,發展得異常快速,已經產生了依賴這種奇妙的情緒。

  有時候幾小時看不到彼此,竟然想得慌。秦知清楚自己對關淑怡產生了好感,他沒有回避這種感覺,任感情自然地發展。

  現在,如果哪天沒看到她,秦知的心肝就開始莫名其妙地難受,並且憋得出不來氣。這麼快就重新喜歡上別人,秦知自己也驚訝——離開郎凝的時候,他覺著這輩子都不會再愛誰了。

  這才幾個月啊?簡直,難以置信。

  以前他一直覺得,要做自己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的所有顏色這樣的話,誰還會跟自己說呢?再也不會有了,即使有,秦知也不會再聽了。

  關淑怡跟他的情感,簡單的只是三個月百十來天的相處,輕而易舉地就推翻了六年多的感情,真是不可思議。

  關淑怡這個小城女人,到底哪裡好了?秦知經常想找出答案。他喜歡找出問題,總結問題,但是很顯然,關淑怡的出現、進入,令秦知迷茫。她帶給秦知的東西太多太多,他一時還無法消化完。他給自己機會,從心底期盼可以有一場正常人的感情生活,雖然畏懼卻也隱約在期盼著什麼。

  最初,從大都市離開時那一肚子的難受,莫名其妙地沒了。秦知原本想著靠著自己豁達的天性,慢慢地從心裡開解的。活到三十多歲,秦知承認自己在做人上是失敗的:他尖酸、敏感、倔強、不懂得妥協,甚至,他骨子裡常常有一種看不起別人的因數存在。他做人不成功,從未真實地去認同過誰。因此,他的情路並不平坦。就像郎凝離開他,大概也是因為性格引起的吧。

  到底是自己錯了,還是郎凝錯了?秦知開始檢討,從做人的根本上檢討。他想對自己好一點,卻又無從下手。真的有女人可以承擔自己身體上的問題嗎?可以不要孩子跟有缺陷的自己一起走嗎?他也悄悄問過自己,但是他的答案是:沒有。

  關於秦知的缺陷,秦奶奶卻持著完全不同的意見。在她看來,自己家的孫子是完美無缺的。什麼色盲?色盲能比癌症可怕?色盲能要了命去?她叫秦知趁早放棄這份不實際的想法,樓上的果果就不錯:模樣可愛,人善良,兩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老鄰居,能娶到她那是最好了。這兩個人從個性、從年紀上都是再般配不過。

  老太太打著主意,越發地跟關媽媽親厚起來。小便宜叫關媽媽占了無數,老太太竟然一點兒也不在乎。關媽媽倒是什麼都沒看出來——只要能叫她占些小便宜,她才不管誰是誰呢。

  秦知對於奶奶的積極促成只能苦笑。他不認為自己跟關淑怡有多合適。無論是個性,還是世界觀,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就像前些日子看電視,一對夫婦因為感情糾紛離婚,剩下一個孩子流落街頭。關淑怡當時看得怒髮衝冠,恨得不沖到電視裡將兩個不負責任的狗男女拉出來痛打一頓。她一邊看,一邊憤怒地數落著。

  但是秦知的角度就不同了,他會先考慮那位流落街頭的少年今後的教育,少年要以什麼態度去面對今後要走的道路。如果處理,秦知會從很深的層面去想。他對這個世界、對周遭的人,從根性就不同。應該說,他更冷酷些,更加實際些。他也同情那個孩子,但是他擔心的是那位少年的整個人生。

  電視換了頻道之後,秦知還在想、在思考;而關淑怡,轉眼就忘記了……

  思想上的不同是秦知跟關淑怡的最大問題。一個人獨立在社會群體中,每個人都要肩負著不同的責任。秦知覺著自己需要承擔的很多,關淑怡是典型的隨大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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