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潘朵拉的眼淚② | 上頁 下頁
二十三


  遠離鬧市,只有一條長長的公路不知道通向何處。公路兩側種了一些樹木,長得很茂盛,卻叫不上名字來。透著清亮的月色,在微風的吹拂下,樹葉沙沙作響,還不時從那裡發出仿佛有人低聲哭泣般聲音。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楚佑彬側頭看了我一眼,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我的身上,卻始終沒有說一個字。他的眼睛一直看著前面的路邊的一個大牌子,也許是深夜光線暗的緣故,牌子上的字有些模糊不清。不過仍然可以分辨出那塊大牌子上的文字。

  我有些好奇地問:「這個地方,有什麼特別的嗎?」

  「這裡是允東死掉的地方。」楚佑彬的聲音仿佛來自另一個空間,冷冷的,冰冰的,帶著無限的傷感,仿佛被很多淚水浸泡過一樣。那句話說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讓全世界都跟著難過了起來。

  允東?這兩個字第二次進入我的耳畔。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不管這個人到底是誰,他都是所有事件的根由。

  楚佑彬向前走了幾步,脫去外套後的他只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上衣,可是儘管在深夜的郊外,卻不見他有絲毫的涼意。也許是因為,此時此刻他身體上的任何感覺都無法蓋過他心靈上的創傷吧。

  額前的碎發掃過他挺直的眉梢,他的眼中分明蔓延著潮濕,鋪天蓋地擴散開來,脆弱,即將一觸而發。

  我跟在他的身後一起走了過去。

  「看見那塊大大的牌子了嗎?」停頓了一下,楚佑彬伸出有些僵硬的手指指了指幾米之外的牌子,「那上面寫著,『前方危險,禁止超速』。」

  這條公路是這座城市裡唯一一條危險路線,平時很少有車從這裡駛過。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麼,難道就是這條公路奪取了那個叫允東的人的性命嗎?

  可我無法想像當時的事情經過,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詢問下去。我只能靜靜地站在楚佑彬的身邊,陪著他一起回憶與哀傷。

  「我、沈寒還有允東是在小學的時候認識的。允東和我們倆的性格截然相反。他有些懦弱,在班上經常受到其他同學的欺負。那時候的沈寒就很講義氣,看不下去時就會替允東出頭。有一次我剛好在放學的路上碰到沈寒正在和幾個壞同學打架,允東嚇得躲在一邊發抖。」

  說到這楚佑彬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一天似的,嘴角竟然劃過了一絲慘澹的微笑。

  「我想都沒想就上前去幫他打了起來。結果我們倆都受了傷,可那幫壞傢伙還是被我們趕跑了。從那以後,允東就很少受欺負了,而我們三個人也成了經常在一起的好朋友。」

  我輕輕地挽住他的手臂,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一邊看著遠處那塊寫著「前方危險,禁止超速」的牌子,一邊想像著允東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楚佑彬頓了頓,繼續講述著,他的聲音聽上去很遙遠:「後來,我們考入了同一所中學。允東的性格還是沒有什麼改變。只有和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稍稍顯得開朗一些。就是在那時,我和沈寒學會了騎摩托車並迷戀上了賽車。於是,我們經常會偷偷地溜出去和比自己大的孩子們比賽。」

  說到這我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贏的次數多,還是輸的次數多呢?」

  「當然是贏的多。」楚佑彬肯定地回答,而語氣中卻沒有丁點自豪,「允東其實很怕飆車,他實在不適合那種風馳電掣的速度。然而,為了和我們有共同的愛好,他還是硬著頭皮假裝自己也喜歡。半年之後,一個很拉風、很神秘的組織突然出現,這個組織名叫『N神會社』,是有名的『N神部』的一個分支。」

  「『N神會社』?」我好奇地重複著這個名字,根本猜不出這是個什麼樣的組織。

  楚佑彬點點頭:「對,就是『N神會社』。那是一群瘋狂的人,他們平時都各自分散開來,並不在一起。不過經常自發地湊在一起舉辦刺激又危險的比賽,而選擇的路線也都是最難的。也許是我和沈寒經常出來和那群『飛車黨』混在一起的緣故,『N神會社』裡的人對我們倆很關注,一心想拉攏我們。」

  「拉攏你們就是想讓你們加入,對吧?」我憑藉著自己的理解問道。

  「差不多吧。但是我和沈寒都自由慣了,根本不想被束縛起來。再說,我們也只是利用空餘的時間來飆車,家裡人並不知道。」說到這裡,楚佑彬的眉毛緊鎖了起來,語氣也變得格外沉重,他歎了一口氣接著說,「『N神會社』提出了幾次邀請,都被我和沈寒拒絕了。後來他們便開始不停的挑釁。對他們來說,不能成為同伴就只能成為敵人。」

  「怎麼會有這麼過分的組織?」我跟著氣憤起來。

  「對!他們就是這樣的組織。『N神部』給外界的印象亦正亦邪,好事壞事都做。作為他們的分支,『N神會社』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楚佑彬冷冷地回答。

  「那時候我們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的來臨,也沒有想到底會發生什麼事。不過允東卻很擔心,也許是他性格的緣故吧。但我和沈寒始終不肯聽他的勸告,始終不願意放棄賽車。直到『N神會社』送來了挑戰書,找我們三個人去比賽,而地點,就是這條公路。」

  一陣冷風吹過,樹枝搖擺發出一陣沙沙聲。

  楚佑彬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塊牌子上,他再次開口的時候,眼中已經噙滿了淚水,他聲音早已哽咽起來。

  「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天允東說過的話。他說,如果這次我們贏了,以後就再也不要賽車了。當時他的表情是那麼擔憂和害怕,像是早就預感到了自己將會發生意外似的。沈寒也有些遲疑了,他覺得『N神會社』的人很危險,不想和他們再扯上什麼關係。只有我一個人拼命地堅持著,鬼使神差地就是不肯退讓。最後他們兩個人還是被我拖到了比賽的現場。」

  楚佑彬閉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安慰他:「你也不知道會發生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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