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終場 | 上頁 下頁
五七


  「別的女生都希望男朋友陪著,男朋友不送她們回家,她們會生氣,可你卻不希望我陪你,我每天陪你回家,你反倒不開心;別的女生都很樂意和男朋友多一點相處時間,可我每次請你去玩,你總是推三阻四不願意去,你也從來不在意我和別的女生在一起,不管我怎麼和她們玩,你都沒反應,就好像我壓根兒和你沒什麼關係。你放在心上的只有學習,根本不在乎我做了什麼,我在你心裡的位置,也許還不如你學習的一半重要。」

  我用力打開他的手,冷冷地說:「你覺得其他女生好,那你就去找其他女生。」

  他在我身後說:「你放心,這一次,我絕不會去打擾你、妨礙你,你去專心做你的省狀元。」

  我挺著筆直的背脊,大步大步地說著,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我非常難過,不明白為什麼我那麼誠心誠意地為他好,他卻絲毫不接受。我十分委屈,怨怪著他的不領情。

  直到很多年之後,我才明白,當時,我沒有錯,他也沒有錯。我們只錯在年齡太小,還不懂得體會對方的愛。

  當時的我,只知道我喜歡他,希望他好,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幫助他,卻用錯了方法。

  當時的張駿,是一個很驕傲、很好面子的男生。他想照顧我,而不是被我照顧。他已經為了足夠優秀在默默努力,壓力很大,也很緊張,他需要知道的是我對他的感情,而不是我在學習上多麼出色。可是,他當時的年齡,讓他只能看到我的嘴巴在不停地談論學習,不能看到我的心只是希望他能自信快樂飛揚。

  我不去找張駿,張駿也不來找我。我們開始了冷戰。

  期末考試前,我們進行了最後一次體育達標考試,傳聞中,如果成績不過,拿不到高中畢業證,也沒有資格參加高考。

  我除了仰臥起坐考得比較好以外,別的成績都慘不忍睹,如果八百米再不達標,我就……我就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考八百米的那天,清晨下了場小雨,空氣濕潤涼爽,我們班男生集體恭喜我:「老天在幫助你,你一定能過。」

  我愁眉苦臉地說:「借大家吉言。」

  考試的時候,我們班男生全在操場邊給我加油,可我仍然是最後一個,而且腳如灌鉛,越來越慢,他們都不能相信地哀歎:「才第一圈!」

  「羅琦琦,前面有一百萬等著你。」

  「羅琦琦,後面有色狼追你,嗚——嗚——快跑呀!」

  「羅琦琦,後面一群老虎馬上就要撲倒你了,不跑就沒命了,嗷——嗷——」

  ……

  年輕的體育老師蒙了,什麼時候操場成了非洲大草原?笑著命令我們班男生都閉嘴。

  男生各種各樣加油的方式都不能讓我跑得更快。本來我還在堅持,希望自己能快一點,可看到不知何時站在人群中的張駿時,我全身的力氣全泄了,有自暴自棄的想法。

  跑完第一圈時,老師看著碼錶搖頭:「兩分三十秒。」

  我們班男生全急了,楊軍和馬力他們都狂叫:「羅琦琦,你怎麼這麼孬呀?」

  正當我艱難地跋涉第二圈時,張駿突然跑到了我身邊,牽起我的手,帶著我往前跑。他的手強壯有力,我治感覺自己雖然大喘氣,可速度越來越快。

  我們班男生的叫聲,從「羅琦琦,加油」,變成了「張駿,加油!張駿,加油!」

  操場上所有的喧鬧都消失了,我好想飛翔在風中,眼前一片模糊,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個風雨如晦、冰雹漫天的日子,他牽起我的手,卻拿走了我的心。

  這麼多年的日子,竟然是辛酸大半,甘甜只一點點,如果再來一次,我可願意?我是不是寧可不讓他牽我的手?

  等發現張駿拖著我停下時,我已經稀裡糊塗地跑到了終點。

  體育老師倒是沒有說我們違規,裝作什麼都沒看見,掐完碼錶,遺憾地說:「一共四分二十秒,不能達標。」

  我們班男生都圍著老師求:「老師,過了吧,我們用第二圈的速度乘以二,第一圈不算。」

  「要不下周再考一次,讓張駿從頭牽著琦琦跑,可那樣多麻煩呀!」

  「羅琦琦肯定不能不參加高考,她自己樂意,學校還不樂意呢!」

  「老師,您就給大家一個面子了,我們一定對您感恩戴德。」

  體育老師被大家求煩了,大筆一揮,改了成績,嘴上沒說,只是把成績放到張駿眼前,讓張駿看了一眼,立即就走。

  我們班男生還打算跟到辦公室去求,張駿說:「過了。」

  男生都跳了起來歡呼,馬力開我和張駿的玩笑:「自打你們牽手後,操場一下就多了兩倍的人,大家都在看你們,你們也太高掉了,小心班主任找你們談話。」

  我偷偷地看張駿,張駿卻是看都沒看我一眼,提腳就走。

  我呆了呆,忙跑去追他。他不理我,我輕聲哀求:「你和我說句話。」

  我不停地和他說這話,他卻只是冷著臉,一句話不說。我也說不下去,可又不肯放棄,只能小步跑著,緊緊地跟著他。

  我跟了他一路,他一路都不理我。

  我一直跟著他上了樓,他就要進教室,我拽住了他的衣角,他不得已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著我,似乎在等我說些什麼,他們班的同學都好奇地抬起頭,從窗戶裡凝視著我們,眾目睽睽下,我覺得很是難堪,忙放開了張駿,他好像有些失望,卻什麼都沒說,只頭也不會地走進了教室。

  我沒精打采地回到教室,一走進教室,就趴到了桌子上,因為鼻子一陣陣發酸,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

  楊軍問:「和好了?」

  我搖頭。

  「分手了?」

  我搖頭。

  眼淚無聲無息地落在了衣袖上。

  楊軍問:「你想出去走走嗎?」

  等眼角的淚痕全被衣袖洇去時,等我的聲音不會洩露自己的軟弱時,我抬起了頭,笑著說:「我不想上課了。」

  楊軍爽快地說:「沒問題啊,我騎車帶你去鄉下玩。」

  我和楊軍收拾好書包就蹺課了,絲毫沒考慮下節課要物理測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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