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終場 | 上頁 下頁
二〇


  在擁擠的火車車廂裡,所有人很快就熟悉了,大家都很喜歡沈遠哲,就連曾經因為流言對他有負面想法的同學也喜歡上了他。

  他總是留意著那些沉默內向的同學,照顧著他們,打牌的時候記得叫他們,輪臥鋪票的時候也記得他們,不會因為哪個同學不會來事、不夠活潑就忽略他們。張駿和甄公子都把自己的臥鋪車票讓給過沈遠哲,可沈遠哲自始至終沒有去臥鋪車廂休息過,每次都把機會給了別人。

  邢老師看在眼裡,感歎地說:「難怪你們班的班主任什麼都不操心,心都被你操完了。」她看同學們都看沈遠哲,立即又說,「不過,我們班的張駿也是很好的,這一年來幸虧有他,否則我真不知道拿宋鵬那幫小渾蛋怎麼辦。」

  邢老師說得咬牙切齒,同學們都笑。我們年級最壞的兩個男生都在(4)班,那可不是普通壞學生的調皮搗蛋,邢老師的確不容易,不過,她非常聰明,知道以惡治惡,絲毫不顧忌張駿以前做過的事情,用他做班長,去管宋鵬他們。

  到了北京,兩個人一個屋,我和林依然同屋。甄公子和賈公子同屋,張駿和沈遠哲同屋。

  大家一起吃飯、一起玩、一起聽大學裡的老師給我們講天文知識。

  一群同年齡的年輕人都相處得很愉快,唯一的不愉快就來自我和張駿。

  張駿和沈遠哲關係越處越好,兩個人交換了相機,直接你給我拍照,我給你拍照,常常形影不離。

  我和林依然都沒有相機,沈遠哲為了照顧我們倆,時時都叫著我們,給我們照相。林依然當然很樂意把她到過的地方照下來,帶回去和爸爸媽媽分享,所以一直和沈遠哲在一起。我卻很鬱悶,因為這樣就意味著要和張駿在一起,想溜,可沈遠哲和林依然總是拖著我,細心照顧我,溜都沒法溜。

  因為四個人經常一起玩,連文靜的林依然都開始和張駿有說有笑,我卻和張駿仍然不說話。

  沈遠哲發現我和張駿一直沒說過話,以為我們是因為在火車上一個晚上睡覺,一個白天睡覺,沒機會熟悉的原因,特意向我們倆介紹彼此:「這位是(4)班的班長張駿,我的好朋友;這位是我們班的羅琦琦,我的好朋友,認識一下。」

  我和張駿都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笑著說:「你好。」

  沈遠哲和林依然都以為我們以前從不認識,我和張駿居然都保持了沉默,誰都不肯提我們小學是同班同學。

  沈遠哲高興地拉著我們一起玩,可他很快就發現,我和張駿完全不來電,一個看另一個完全不順眼,誰都不給誰面子。

  張駿參加的活動,我都不願意參加;張駿提議去哪裡,我一定是不想去的。

  張駿倒是不反對參與我參與的活動,可他時時刻刻都不忘記刁難我。

  有時候,明明我和沈遠哲聊得很開心,他卻會突然插進來,每句話都是諷刺我,讓我和沈遠哲完全說不下去,只能尷尬地結束話題。

  爬到香山頂上時,正好是落日,天邊的彩霞鋪滿林梢,美如畫境。我麻煩沈遠哲幫我照張相片,兩個人正嘻嘻哈哈地照相,張駿卻在一旁冷嘲熱諷,不是譏諷我的姿勢做作,就是嘲笑我的表情僵硬,搞得沈遠哲非常尷尬,不停地打圓場,他卻越說越來勁。

  別人說我,也許我就一笑,可他是張駿,就算我的臉皮真比長城的城牆拐彎都厚,他也能輕易地傷到我,我又是羞窘,又是難受,沖沈遠哲說:「我不想照了,不用再給我照相。」

  沈遠哲不停地安慰我,讓林依然勸我,我只是搖頭,堅決不肯再照相。

  張駿看我不照了,閉了嘴巴,我冷冷地問他:「醜人不作怪了,你滿意了?」

  他不吭聲。

  自從去過香山後,不管去哪裡,除了老師要求的集體合影,我絕不肯再照相。

  可張駿仍然看我不順眼,我們去頤和園玩,行了一路,張駿就看我不爽了一路,總是挑我的錯,拿話刺我。搞得我完全不記得頤和園長什麼樣子,只記得他嘲諷我了,他又嘲諷我了,他還是在嘲諷我!

  我從來不知道張駿是如此刻薄的人,在我的記憶中,他屬於話不投機,轉身就走的人,只會打架,不會吵架。

  我有時候很納悶,我究竟哪裡得罪了張駿?他為什麼要處處針對我?其實我並不想和他起衝突,我都是儘量回避他,不想和他接觸,即使接觸,我都儘量回避和他說話。可他如此對我,我也不是個泥人,由著他欺負,所以只能回擊,搞得兩個人矛盾越來越深,到了幾乎一開口就要刺對方的程度,彼此都好像恨不得對方立即消失。

  甄公子幸災樂禍地在一旁看熱鬧,時不時再澆點油。賈公子是個沒脾氣的溫和人,但因為和甄公子、張駿關係好,所以也跟在一旁敲邊鼓,幫著張駿一塊打擊我。

  我們雖然只是一個三十多人的小集體,可因為來自不同的班級,不知不覺中就分了三四個小圈子。張駿他們幾個是我們這個小集體裡最大的小圈子,因為他們三個核心人物的態度,我漸漸地有些被眾人孤立,不管幹什麼事情,都不會有人主動叫我。

  孤立就孤立!我又不是沒被孤立過!

  我根本不吃他們這套,該怎麼玩就怎麼玩。林依然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出我和張駿他們的交戰,反正她對我依舊,整天都跟在我身邊,我做什麼,她做什麼。有了這麼忠實的朋友,我更是不怕他們的孤立了。

  沈遠哲成了夾心餅乾,作為這個小集體的負責人,他不想這種對立的事情發生;作為我和張駿的好朋友,他尤其不希望我們倆對立。他不停地給我們做思想工作。在我面前,不停地說張駿的好話,又跑去張駿面前,不停地說我的好話,只希望我和張駿能改變一下對彼此的「惡感」,能友好相處。

  我不知道張駿聽到沈遠哲誇我的話是什麼反應,反正我是從不反駁沈遠哲誇張駿,不但不反駁,反倒在面無表情下很用心地聽。

  我一直很努力地將自己隔絕在張駿的世界之外,可內心一直在渴望瞭解他的點點滴滴。我喜歡聽沈遠哲告訴我張駿很講義氣,在男生中很受擁護和尊敬,就連宋鵬都很服張駿;喜歡聽他誇張駿為人處世圓滑卻不失真誠,該軟的時候軟,該硬的時候硬;喜歡聽他講張駿學習認真、做事理智,喜歡聽他說他有多麼欣賞佩服這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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