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 | 上頁 下頁
七二


  童雲珠是我們年級的美女之一,再加上是蒙古族人,能歌善舞,班級每年的文藝演出都由她負責,所以她在年級的知名度很高,可這個郝鐮,我只聽說過他是童雲珠的男朋友,曾留過級,但人似乎挺老實,一直不怎麼鬧騰,所以具體他長什麼模樣,我都不清楚。這可真是應了一句老話——會咬人的狗不叫,學校裡最會抽煙打架喝酒、最出名的壞男生其實都不是最壞的人。

  「張駿和郝鐮熟嗎?」

  「不熟,張駿和童雲珠關係很好,和郝鐮沒什麼交情。」

  我松了口氣,那就好。

  後來,吳老師又問我,昨天採訪完後,我為什麼沒有回來上自習,我告訴了她同樣的理由,碰上這樣的特殊事情,再加上我向來的無組織、無紀律,我不請假地消失,吳老師認為完全正常。

  我若無其事地上學、下學,留意著一切八卦消息,渴望聽到任何一點關於張駿的消息,可同學們的小道消息越傳越邪乎。一會說張駿在吸毒,一會又說他在販毒。我雖然不知道張駿到底跟著小六都幹了些什麼,不過,我相信我的直覺和高老師的判斷,他並不是一個隨波逐流的人,毒品是什麼東西,他應該很清楚,我不相信他會沾染。

  一天天過去,張駿卻仍被關在公安局,我開始焦慮,又不敢露聲色,面上一定要和往常一樣,這個時候,我才知道,當年站兵乓球臺,在眾目睽睽下,強迫自己若無其事地笑實在並不算什麼。

  每天晚上的新聞聯播都會有關於全國各地嚴打的新聞,以前,看到這些,覺得距離自己很遙遠,可現在,有一種心被刺刀高高挑起的感覺。

  兩個周後,迎來了期中考試,張駿依然沒有回來。考完期中考試,又一直等到期中考試成績公佈,他才回來。

  在樓道裡,看見他的一瞬,我終於覺得被懸掛在刺刀上的心回到了原處。心裡是悲歡聚合,風起雲落,可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如往常一般,從他身邊直直走過,走入教室。張駿在公安局應該受了很多「教育」,神情明顯透著憔悴,臉上的鬍子全冒了出來,他似乎完全沒心情留意自己的外表。

  張駿雖然回來了,卻一直沒理會我,我也沒理會他。

  我的期中考試成績,前進了二十來名,跑到了全班的中游。我爸媽對我的要求一貫很低,看到我進步就挺開心的,吳老師卻依舊鬱悶,這是她在一中帶的第一個班級,她接受這個班的時候,我是被她假定為能替她爭光、幫助她在一中站穩腳跟的學生,可現在,我讓她很失望。

  小波的期中考試成績,不對,該說模擬考試,成績相當不錯,年紀四十九名。

  又過了一個多周,有一天,我正騎著自行車回家,一個人騎到了我旁邊。我瞄了眼是張駿,沒理會。到了要拐彎的地方,他用車別著我,沒讓我拐,我只能跟著他繼續騎。

  他領著我到了河邊,停下自行車,「東西呢?」

  「扔了。」說完,我就踩著自行車要走,他一把拽住我,「我沒和你開玩笑,把東西還給我。」

  「我說了我扔了,你有本事就去垃圾處理廠找。」

  「那個東西是有主的,如果拿不回去,他會很生氣。」

  我冷笑,「我真是好害怕呀!你去告訴他,讓他來找我好了!」

  他盯著我,我揚著下巴,盯著他。who怕who?

  他沉默了會,問:「你要怎麼樣,才能記起把它丟到哪裡了?」

  我盯著他,不說話。

  他語氣軟了下來,「如果我不把東西拿回去,我會有麻煩。」

  我冷冷說:「我看你把東西拿回去才有麻煩,《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一百二十五條明文規定:非法儲存槍支、彈藥、爆炸物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嚴重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他沉默地看了會我,沒有說話,倒是笑了,這是自從出事以來,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我有一種對牛彈琴的挫敗感,狠狠打開他的手,踩著自行車要走,他忙拽著我的自行車後座,把我拽回去。

  他想了想,說:「我在公安局被關了兩個多周,該想的不該想的,過去的將來的,我都想了一遍,裡面的滋味的確不太好,當時真挺害怕從此就待在裡面了。」

  「你的意思是你後悔以前的所作所為了?」

  他不吭聲。我盯了他一會,說:「上車。」

  他立即去拿自己的自行車,我帶著他去我埋槍的地方,把槍挖了出來。

  他要拿,我手一縮,握著槍問:「裡面有子彈嗎?」

  他點頭。

  「你會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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