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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想歸想,寶玉也不是蛋白質,自然知道戴絲的性格就是如此的不可理喻,誰奈何她?他只得小心翼翼地據理力爭:「我走得好好的,並沒有撞你啊,明明是你自己摔倒了,撞上了電線杆,你,難道說,不會騎車子……」

  「哇哇哇——真的不要命了!還敢嘴硬!是又怎樣?你敢怎麼樣?我偏要說你擋了我的路,撞上你也活該!哎喲,疼……你這個膽小鬼,休想我向你道歉……」

  哈哈,原來戴絲真的不會騎車,今天是第一次學著溜溜,誰知道偏偏那麼倒楣,為了讓寶玉而撞上了電線杆。

  「道歉就不用了,只是真的不是我的錯哦,你……你講講道理好不好!」寶玉額上已經是冷汗直冒。完了,又惹火了這個暴力狂,皮肉之苦看來又免不了了。

  「我不講理?我就不講理,又能怎麼樣?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戴絲氣得哇哇大叫。說著,一手提著寶玉的襯衫,把他提了過來。看那表情,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偶有人經過,沒有人看熱鬧,均作目不斜視狀,繼續走自己的路,都想最快地遠離這是非之地。

  寶玉知道這個惡魔一旦橫蠻起來,說什麼也沒用了,他於是緊緊抿著嘴,扭開了臉,不再理睬她。這個惡魔,真是前世冤魂,不知道是哪個好心的漁夫把她從海裡打撈起來,並放出來害人的。

  「戴絲,你又在幹什麼!」突然,響起一聲嬌喝,驚得戴絲和寶玉同時轉過了頭,寶玉的眼裡瞬間有了光彩。

  「哎呀呀,原來是秋纖大人啊!!我在和古寶玉鬧著玩呢!你別誤會啊!」戴絲嚇得趕緊鬆手,對著秋纖,換出一副大獻殷勤的笑臉,又點頭又哈腰的。

  「我跟你說過幾次了,不要欺負我弟弟,真的當我的話是耳邊風?想死啊?還要不要活了?」

  寶玉悄悄地笑了,大樹就是大樹,說話就是不一樣啊!

  她今天穿了一套短袖白色的運動服,有明顯的三星牌標誌。因為早上十點多的太陽光作用,她那小臉上有晶瑩的東西,流光溢彩,馬尾辮子高高束起,左手上有黑色護腕,腳蹬一雙白色運動鞋,整個人看來精神煥發,仿佛全世界的陽光都集中照耀在她一個人的身上,太酷了!

  這一刻,明明白白又有什麼東西,在寶玉心裡動了一動。他連忙收拾心情,警告自己:孔子曰非禮勿視,孔子曰非禮勿聽,孔子曰非禮勿動,孔子曰非禮勿表達……愛就愛了,可是別讓她知道。

  「秋纖大人,我……我只不過是和他鬧著玩……你看看,我都摔跟頭了,你還護著他……」戴絲抬起腿,捋起褲腿,讓秋纖看她的膝蓋骨,嘴巴也很委屈地噘了起來。

  「好啦!誰不知道你整天只知道欺負寶玉,你活該哦!剛才我已經看到了啦!明明白白是你在欺負人……你就等著被開除吧!」

  戴絲本來就理虧,又被秋纖當場逮到,當然沒話可說,囁囁地,氣呼呼地,嘟著嘴巴說:「秋纖大人,我知錯了,我悔過,不會再欺負他了,求你饒了我吧……」

  「不行!還想有下次?上次我說了,再讓我看到一次,就要開除你,這一次,哼哼!」

  「秋纖大人!不要啊!你可憐可憐我,你不知道,我家裡那兩隻大老虎有多厲害啊,要是我被學校開除,他們會打死我的……」戴絲大驚,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一個勁地作揖行禮,不住地求饒。此刻看到她,卻是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寶玉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算了,秋纖,別為難她了,要是因為我而開除了她,我會不安的,請你讓她走了吧!」

  「什……什麼?你……好吧,你走吧,這次是寶玉救了你,不是我!」秋纖一臉冰霜。

  戴絲不敢再說話,從寶玉手裡搶過變了形的山地車,灰溜溜地,一瘸一瘸,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下子,秋纖把臉轉向寶玉,惡狠狠地說:「喂,怎麼又忘記了呢?叫我秋纖姐姐!再忘記我扁你!」

  「噢!剛才忘記了。」寶玉樂呵呵地說。

  不管怎樣,不管她是誰的女朋友,這個女孩子的確是個可愛的女生,值得讓人尊重。

  「還有啊,我說,你腦子鏽掉了吧?我不過嚇唬嚇唬她,你急急忙忙地打什麼圓場?這麼不會玩啊?」她的口氣聽來跟戴絲的一樣,竟也是氣呼呼的。

  呃!寶玉又懵了,鬧了半天原來她才是和她玩的呀!那麼,自己又一次自作多情、一廂情願?寶玉不禁氣餒。

  「切!」秋纖不耐煩地揚揚頭,一甩手,走了。

  寶玉心情複雜地目送她離去,那個纖巧的小身軀是那樣的輕快,仿佛把全世界的煩惱與沉重全部留給了他,真是讓人又敬佩又羡慕。

  再一次想起昨夜夢中那首歌……

  花蕭簫兮雨蕭簫,情為何物……

  第六章?

  這以後的日子,一連幾天,油畫系的學生被學校組織外出寫生,寶玉的班級去了一個貧困縣。

  田園風光總的說來不錯,無論是稻田也好,大水牛也好,老屋也好,大路也好,風景一旦上了畫布,便有了不可思議的美感。那幾天,寶玉的精神狀態出奇的好,創作靈感總是源源不斷,創作欲出奇的旺盛。

  可是,由於每天在廣闊的田野和村莊小徑間行走,或坐或立的作畫,吃住環境都相對艱苦,幾天下來,弄得大家都疲憊不堪,等到終於可以返校的時候,已經累得人仰馬翻。

  奇怪的是,寶玉的心卻出奇的寧靜,極少想到學校裡的事,極少想到秋纖。

  寫生歸來,在家休息兩天后便回校,將此次外出帶回來的成果一一潤飾,修正,然後交作業,之後,便是考試後的一週期假日。

  六月的上午,陽光已經很熱了,從校門外一直延伸到校園裡的柏油公路,相思樹低矮的林蔭道上,跳動著無數亮晶晶的金錢點點,優紀學園裡各系的人有沒有課程的,都在這條林蔭道上來回走動。

  寶玉和夏力回校上課了,今天上午本無課目,但是在家裡呆久了,怪悶的,不如回學校自習。

  陽光下,兩人說說笑笑地行走著,亮晶晶的金錢點點印在額上,臉上,鼻尖上。

  因為不時側臉面對夏力,寶玉挺拔的身軀微微前傾,剛剛洗過的頭髮清爽鬆散,隨著他跳躍式的步伐而上下跳動著,彈性十足。

  「嗨!古寶玉!哈哈!你兩個傢伙失蹤好久了啦!」清脆的笑聲從後面傳來,秋纖三步並作兩步跨過他倆,立在他倆面前。

  「啊哈!秋纖大人!」夏力一步搶上前,那露骨的諂媚,可惡的表情,讓寶玉噁心得差點兒沒吐出來。

  「啊!好多天不見寶玉,你們都去了哪裡了?」

  「噢!寫生去了呀,別提了,我都曬黑了,你看看?」又是夏力搶了話頭,不過這一次很明顯是在為寶玉遮擋了,原來他看出了寶玉的內心。

  寶玉有點感激,當下並不說話,輕抿嘴唇,有意調開眼神。

  「你少來了啦!本來就是個黑不溜秋的小猴子,還怪太陽把你曬黑的哦,怎麼不見寶玉曬黑了?」秋纖一臉的燦爛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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