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的星(67)_何離離

六七

　　真是麻煩，他幹嘛要打破自己的原則來這裡陪著那個人無趣地坐一晚上呢？

　　隆重的音樂響起，舞臺瞬間綻放光彩，濃妝禮服的主持人從樓梯上嫋娜走下來，頒獎典禮終於開始了。

　　冗長而複雜的流程，讓人似是而非的獎項，現場的人們卻仿佛都樂在其中，陶然忘我。

　　星宇在坐了兩個小時之後終於成功地感覺到屁股痛起來。

　　舞臺上走馬燈般變換著各路明星，獲獎感言遠不及那或激動或亢奮的表情精彩，給人留下印象最深的反而是那一套套穿在各種身體上的昂貴衣服。一場頒獎禮更像是爭奇鬥豔的戰場，到也可以品頭論足到津津有味。

　　不過星宇不知怎麼完全沒心思看臺上。

　　那個女星已經快滔滔不絕說了一晚上了，還有幾個人也上來攀談，他怎麼還坐著不動，要讓她倚過去嗎？這個人真是的……，可是，那他能怎麼辦？站起來拂袖而去嗎？這樣很無禮，不過他本來就無禮得很，哼！……可惡！他今天為什麼要來啊？！

　　星宇心不在焉，看著斜前方臉色變換。

　　似乎有人來跟她簡短交談，也似乎有人跟她合影請她簽名，不過她的心思今晚不聽話了。這寬敞高大的禮堂裡只多了一個人，卻仿佛瞬間變得這樣擁擠，她的心都無處放了。

　　終於，卡薩的聲音解救了她：「星宇，我們去換衣服準備一下吧，一會10點多就該你了。」

　　後臺簡陋而忙碌，候場和領完獎的明星們穿梭。

　　星宇一出現就神奇地冒出一大票人跟在她身後尖叫，無數雙眼睛頓時粘在她身上，所過之處十分轟動。

　　星宇十分不好意思，又隱隱覺得幸福。

　　「小宇！小宇！這個送給你！」一個童話頭的女生跳著把一隻棒棒糖塞給她。

　　嗯？星宇接住糖忽然覺得這女生有點眼熟。不過還沒來得及多想，她已經被卡薩、蘇奇和echo擁進了化粧室。

　　寬大的化粧室內不少藝人在補妝、候場或閒聊。星宇一眼就看到好幾個知名的人物。

　　以前的時候覺得這些明星都很熱鬧而鮮華，現在才發現，近距離看也都是普通人一個，所不同的只是眼角眉梢中的姿態。

　　房間被簾幕分割開供明星換裝或休息用，echo從袋裡拿出領獎和表演的服裝，精緻的流蘇和裝飾看得星宇愛不釋手。

　　卡薩看到她歡喜的表情輕輕一笑，畢竟只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天真的性子和愛美的心思不經意就會流露。看到她兩眼發光的樣子，卡薩想，其實她也挺可愛。

　　星宇正要去換上這身純白繡銀線的演出服，化粧室的門口忽然傳來喧嘩。

　　一個工作人員沉著臉大聲說：「這裡忙都忙死了，沒功夫作那些細工，你要找自己去找吧！」

　　面前拎著酒瓶的男人歪歪斜斜攔住他去路：「我丟了很重要的東西！」

　　張澤遠？

　　星宇一怔。

　　那工作人員顯然是不耐煩了，撇嘴說：「真麻煩，以為自己還是當紅小生嗎？」

　　張澤遠像被刺了一針，晃動的身體呆了呆，然後慢慢蹲下身，垂著頭無力地在地上找尋著什麼。

　　他的空酒瓶頹倒在一邊，滴溜溜地滾走，伴著他的喃喃：「我的字……我的字……」

　　「這裡沒有！別擋住路！」那工作人員叫起來，就要去拉他。

　　一隻纖細素手突然抓住他胳膊，拇指上的戒指一閃，一張清雅淡顏擋住他的行動。

　　「他要找很重要的東西。」星宇看著這個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一呆，這冷冷的壓迫感冷冽的目光生生讓他噤了聲，他有點磕絆：「啊，李……星宇……」

　　張澤遠一愣抬起頭來，看到一個玉立挺拔的男孩，不，是個女孩。

　　星宇回身向他一笑：「你要找什麼？我幫你。」

　　張澤遠心中泛過一絲驚訝，這女孩……舒朗從容，身上有種清貴之氣。

　　她就是那個傳說中人氣高得不可思議的全民偶像新紅人嗎？

　　張澤遠沒有回答，迷醉著雙眼低下頭繼續尋找。

　　「李星宇，不好意思，不要理他。」那工作人員賠笑，眼前可是當今炙手可熱的大紅人。

　　星宇冷冷橫了他一眼，果真是世態炎涼，如果換了三年前他還會是這種態度嗎？

　　星宇也彎下身，一言不發地找起來。

　　「小宇……」蘇奇和echo都過來，「找什麼，我們幫忙。」

　　化粧室裡的人都圍過來，好奇地冷眼看著。卡薩又一次仰天長歎，這個星宇永遠沒有省心的時候，她何必湊這個熱鬧呢？張澤遠早就過氣了，瞧他現在潦倒的樣子恐怕也沒有東山再起的一天了，何必為這麼個人出頭呢？

　　那工作人員頓時陷入尷尬，隱約覺得自己似乎闖了禍。

　　「我的字……我的字……」張澤遠摸索著，腿腳虛浮。

　　字？難道是要找一張紙嗎？

　　星宇疑惑著四處看，忽然，在沙發邊緣發現一角露出的紙頭。她連忙抽出來，是一張折成方形的宣紙。

　　星宇展了開來，長方的宣紙上毛筆遊走著一段文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這是？……

　　「我的字！」張澤遠一眼看到，口氣急切。

　　星宇忙將那幅字交還給他。

　　他一把奪了去，顫著手細細折好，放入貼心的口袋裡，這才仿佛松了口氣。

　　星宇有些發愣，那紙上的字是什麼意思？眼前這個曾經迷倒萬千少女的人，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然而可以回答的人已經搖搖晃晃噴著酒氣推開圍著的人拉開了門。

　　或許，她也並不想知道吧，誰不是在自己的人生中長醉不醒。

　　張澤遠扶著門忽然轉過頭，看著她：「你……謝謝。」

　　星宇微怔不及答言，他已消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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