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_你是誰的星②

六七

　　一個驚訝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星宇回頭一看，參加比賽的選手裡，一個看起來相當面熟的女孩正意外地看著她。

　　她胸前的號牌寫得清楚——012號，趙飛飛。

　　星宇一怔，想了起來——沒錯，就是那一年的亞軍，這個叫趙飛飛的女孩。聽說過她兩年後的現在又來參加這屆的「明日之星」比賽了，誓要奪冠成名。

　　星宇一怔之後微笑了。

　　趙飛飛卻呆了片刻後，立刻換上了熱切的表情，走過來笑道：「星宇老師你好，你的歌我都好喜歡哦！見到你真高興！」

　　星宇一愣愕然，她叫她「星宇老師」？！

　　……人與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讓人啼笑皆非

　　參加比賽的選手們一一唱過，星宇跟另外的三個評委坐在下面看，聽到他們品頭論足的議論。

　　臺上的俊男美女們一片和睦友愛，但顯然其中不會像表面粉飾得那麼平靜，到最後一個男孩上臺唱歌的時候，星宇明顯感覺到氣氛變得冷淡，選手們都站在一旁不做聲看著，現場的編導也並不搭理他，只是跟燈光師不斷商議著調光。

　　星宇好奇起來，注目看臺上那個局促不安的男孩。

　　他看起來還很青澀，也許只有十七、八歲，眉清目秀，瘦弱身材。

　　同來做評委的一個「著名歌手」拿著資料問：「你叫Dane嗎？怎麼不開始唱？」

　　另一個「專家」低聲說：「就是他嗎，這次差不多要下的那個？」

　　星宇一怔，抬頭看那男孩。男孩似乎為難了一下，停了片刻，終於開始唱起來。

　　沒有任何人給他伴奏，他只是拿著麥克風在清唱，聲音一絲的不自信。

　　星宇有些吃驚，他唱得非常好聽，比前面那些時尚炫麗大秀自己的選手都好得太多了，他的歌聲中有特別的靈性，為什麼，為什麼他要被淘汰呢？

　　果然，事先被打過招呼的評委刁難起來：「Dane，我必須對你說，參加比賽首先要有一個認真的態度，你為什麼沒有伴奏？你的聲音聽起來很薄弱，還有這首歌很生僻，這種選擇不是個適合在比賽中做的決定。」

　　另一個評委已經準備寫下淘汰兩個字了。

　　「等等，」星宇的眉皺起來，人們頓時看向她。

　　「你為什麼沒有伴奏呢？」她問，柔和看著Dane。

　　Dane一怔，猶豫了一下：「這首歌是我的原創，本來我想邊彈吉他邊唱的……剛才上場前……我的吉他找不到了，後來發現可能是不小心被我跌裂了……」

　　跌裂？

　　星宇心中已經明瞭。側台暗影裡的許多張精緻化妝事不關己的臉，紛紛掉轉目光。

　　她身後楊導演急忙走了過來，附耳說：「星宇，節目其實已經決定……」

　　「沒關係，」星宇站起身，一笑，對Dane說，「我給你伴奏。重新唱一遍。」

　　演播廳內頓時譁然。

　　Dane難以置信地看著星宇淺笑著走上台來，從樂隊那拿來一把吉他，搬了凳子坐在他旁邊。

　　她要幫他伴奏？！李星宇從來不彈吉他的。

　　一片騷動。

　　星宇沖Dane點了點頭，Dane有些激動，望著她平和鼓勵的眼神吸了口氣，他重新唱起來。

　　歌聲清揚不俗，加了自信和勇敢之後更是讓人耳朵一亮，琴弦在星宇指下絕妙流淌，眾人驚訝——原來李星宇的吉他彈得這麼好？

　　一曲唱畢，歌驚四座。星宇放下吉他站起來，沖他一伸大拇指。

　　Dane笑了。

　　星宇莞爾，回身走下舞臺，留給他一個獨特的背影。

　　也許許多事情總是這樣不斷地被重複，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但是當天空黑暗到一定程度，星辰就會熠熠生輝。

　　而吾等生來自由身，誰敢高高在上？

　　星宇回到家，收拾去美國的行李。

　　指尖殘留著那琴弦幽細如發的劃痕，她慢慢停下，緩緩將手指握起。她沒想到，今天一時的不平，她會再次碰觸吉他，那流線柔和的樂器上塗抹了太多過去的記憶，她一直想忘掉的。

　　蘇奇從廚房裡出來，裝著袋子說：「小宇，拿幾個蘋果飛機上吃吧，飛行那麼長時間很幹的……咦，你在找什麼？」

　　她奇怪地看到星宇正滿房間找著什麼，動作越來越大。

　　蘇奇連忙將蘋果放下走過去：「小宇？」

　　星宇轉身看她，眼底的慌亂來不及掩飾：「我的那把吉他呢？以前的那把吉他呢？」

　　蘇奇一愣：「在……在儲物室……不是你鎖進去的嗎？」

　　星宇不答，跑出房間亂試鑰匙打開儲物室的門。

　　門打開了，那把吉他靜靜地躺在一堆紙箱上，琴弦斷裂。

　　星宇臉色驟白，一把將吉他拿出來，斷弦落寞地垂在空中，塵埃滿面。

　　「這是怎麼回事？！」她目光淩厲如劍，手微微發抖。

　　蘇奇驚住了：「這……我上一次收拾儲物室的時候，不小心弄斷了……我以為……」

　　星宇渾身發顫，胸口壓制不住的情緒驚濤駭浪一般湧上來，無法控制的憤怒傷心和悲傷淹沒了她，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此刻她像個孩子一樣，只想失聲痛哭。

　　弦斷，弦斷，誰複商量管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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