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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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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于索然惡作劇的麥考之說,許明媚忍不住笑起來。實在沒有想到她接到的,是一個看上去面目清秀未經半點風霜的少年。 過馬路的時候,一個騎自行車的粗野男子因為忙著躲閃另外一輛車,歪歪扭扭地撞了他一下,他隨口而出:對不起。許明媚奇怪地說,是他撞你,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周木恍然地說,哦,習慣了。我要先找到一個銀行換點錢。 到了銀行,許明媚坐在冷氣充足的大廳裡等他,看他從雙肩包裡拿出一個檔袋和信封,然後取出美金到櫃檯上兌換人民幣。她坐得離他很遠,目光直線地仰視他。他在人群中排隊,他那樣的瘦,輪廓那樣的少年,她突然想起十年前她遭遇過的那個男生,也是如他這般的令她仰視,她居然感覺到自己是在仰視他。 十年前,她曾經滿懷卑微地愛上一個蒼白男生,十年之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具備愛人的能力。中間,她流浪,探索,試圖改變,坦然接受,但是,再也沒有過仰望的感覺。或者說她越走越偏,越走越高,越走越孤獨,所以她失去了仰望別人的機會。她的理想也一直在變化,變化到後來已經毫無標準。她說不上來自己會被什麼樣的人吸引,似乎什麼樣的人都吸引不了她。她感覺自己的感情,已經過早地被豐盛地浪費掉,她就如同一個鏤空的裝飾,只剩下一具輝煌的殼。而他,十年之後,令她觸動了舊情緒。原來,這個瞬間的到來是如此之快。 取完錢,他把厚厚的一疊人民幣又放到那個信封裡,然後抽了幾張放進口袋裡。似乎很自然,然後對久等的許明媚說,對不起,我們現在可以走了,沒有錢的感覺真的不爽,總不能打車要女孩子掏錢。 許明媚抬頭看了一眼周木,他笑得很年輕,並且單純。一刻間她竟有擁抱一下眼前這個男人的衝動。這個念頭有點奇怪,她馬上克制住了瘋狂念想的滋生,若無其事地笑了笑,跟在他的身後繼續走,直到攔到一輛計程車。 路上,許明媚終於忍不住問:何威利怎麼會有你這樣年輕的朋友?周木說,威利是我表哥。大我六歲。我也不年輕了,二十八歲。許明媚笑起來說,我終於知道了他的年齡。周木說,怎麼他一直在隱瞞著年齡嗎?許明媚說,沒有,他看上去要大於他的年齡——你一定不要告訴他。周木笑起來,說,你和我一樣,都是看上去小於自己年齡的。許明媚說,我屬羊的,小你一歲。周木說,我已經知道。許明媚,1979年,B型血,雙子座。暢銷書作家。我 表哥故意讓你來接我的。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周木,28歲,北京人, 摩羯座。現在在美國讀書。這次放假回來續辦簽證,會在北京待一周。許明媚說,你表哥不是要給你介紹女朋友吧?周木說,正是這個意思。他自己高舉單身大旗,卻希望身邊的人都圓滿,這 很奇怪。許明媚說,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間,全世界都要給我介紹男朋友。是 不是我單身時間過長,令大家忍無可忍了。周木說,好看的女人不應該單身。天氣如火燒一樣的熱,他試著把他的墨鏡遞給她,她不要。她說,我從來不 戴眼鏡,我感覺任何附加的東西對我來說都是鐐銬,都很束縛。周木說,很多女人都害怕曬黑。許明媚說,我不害怕曬黑,我覺得夏天皮膚就應該是咖啡的顏色。我從來不 打傘,也不做任何防曬措施,我喜歡把自己曬得黑黑的。他說,實際上你還是比我白。許明媚有點尷尬,又覺得好笑。到了公司,何威利帶著神秘的笑走出來跟周 木擁抱,然後對許明媚說,謝謝你啊。周木說,我們倆已經交換了各自的身世。何威利大笑起來,說,明媚,周木可是我們全家族的驕傲,二十八歲讀到哈 佛的物理博士,天才神童,人中龍鳳,一直是我嫉妒的對象和學習的榜樣。周木說,表哥,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喜歡令我當眾出醜。何威利再次大笑,天地良心,我是絕對真誠地贊你。周木說,我先回家,老爸老媽還不知道我回國的事情,回頭我們一起去喝 酒吧。何威利說,好。周木轉身送給許明媚一個盒子,說,帶了一個小禮物送給你,等我走後再打 開吧。 許明媚有點意外。何威利開車送周木回家。她轉身回到辦公室,打開盒子,是一支漂亮的鋼筆。儘管很多年不再用筆寫字,許明媚還是一直鍾愛著好看的鋼筆。 天才少年,哈佛博士,從天而降的周木。 許明媚笑了起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對陌生的周木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覺,這種感覺似乎在很多很多年前曾經出現過,後來又被她不知道丟失到了哪裡。 她有點緊張,他為什麼會令她有重拾的緊張。 於索然變得神秘而行蹤不定。 戀愛了吧,戀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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