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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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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隊的時候我不自覺地偷看起任小米。她穿著寬大的白襯衫和鬆鬆垮垮的藍褲子,亂蓬蓬的頭髮向上立著,不停地打呵欠。 教官的臉色陰沉得難看。他跑到一邊和班主任說了些什麼,又跑回來。 訓練正式開始。 我集中注意力,認真地執行著教官的命令。 稍息--立正--向右看齊--向左轉--向右轉--向後轉--報數-- 這些命令不停地轉換著,把我們折磨得暈頭轉向。我覺得自己已經陷入了麻木的狀態,分不清到底聽到的是什麼。有好幾次,我強行將自己走神的腦筋拉回來,可是很快它又不聽話地溜走。我只能跟著旁邊的同學機械地做動作,還犯了好幾次錯。 陽光逐漸包圍了我們,火辣辣地考驗著每一個人的忍耐力,這是軍訓必然會經受的折磨。 我們不再轉來轉去,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傳說中,恐怖的站軍姿。 昂首,挺胸,緊繃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不能鬆懈,不能晃動。 我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我只是放飛了思緒,任它暢遊,希望適當的幻想能減輕身體的不適。 不一會兒,隊伍中開始響起輕聲的抱怨。教官立刻沖過來大聲呵斥後,再也沒有人敢講話。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喊:"報告教官,我要請假!" 是任小米。 已經沒有人會覺得吃驚,似乎大家早就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如果說還有誰能勇敢地站出來反抗,那個人只會是任小米。 "什麼原因?!"教官問。 "頭暈。" "再堅持一會兒。" 任小米沒有再說要請假,而是徑直朝教官走過去。她走到教官面前,狠狠地盯著他的眼睛,問:"你不覺得這樣做太過分了嗎?!" 年輕的教官顯然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學生,傻傻地愣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 班主任趕緊跑過來,試圖拉走任小米。 任小米將胳膊一揚,甩開班主任的手:"我不練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回過神來的教官急了,"到那邊給我罰站!不讓你走就不許走!" 我原來以為任小米會無視教官的話,獨自走開,可是她竟沒有。她默默地走到遠處的牆角,安靜地站在那裡,掏出口袋裡的MP3,戴上耳機,進入了屬於自己的另一個世界。 我想,站在陽光下的每一個人都會羡慕樹蔭下的任小米。她聽著音樂,輕輕地靠在牆上,玩世不恭地看著我們,仿佛在嘲笑我們的膽怯和懦弱。 我慢慢地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們的訓練直到傍晚才結束。 一回到房間我就躺倒在床上,再也不想爬起來。前一晚還痛恨床板太硬,這會兒卻覺得舒服至極。 周圍充滿了此起彼伏的抱怨聲。我也趁機插了幾句嘴,發洩心中的不滿。 身上的汗水很快就幹掉,皮膚黏糊糊的。沒有地方洗澡,我們只能強忍著難受輪番去廁所擦洗。 真是太倒楣了。 每個人都在說,這樣的日子過上七天簡直能要人命。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我想起那句"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這句《孟子·告子下》裡的名言警句,似乎成了千古不變的阿Q式自我安慰法,且屢試不爽。 晚飯我只喝了點米湯就迅速爬到床上休息了。 包裡藏著我最喜歡的小說。我把枕頭立起來,靠在床頭,借著昏黃的燈光閱讀,可是只翻了兩頁,就再也忍不住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砰--砰--砰砰砰--" 土匪式的敲門方式讓我猛然清醒。 靠門的女生懶洋洋地起來開門:"誰啊?不能輕點兒啊。" "你們有誰看到任小米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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