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我們一起畢業(41)_李巍

四十一

　　"嗯，孩子已經無法打掉了。第一孩子已經太大，第二孕婦身體太虛弱。強行打掉會有危險。"醫生聽完後，用手扶了扶眼鏡，面色凝重的說。

　　夏暖暖聽完，只覺得整個世界仿佛陡然之間蹋陷了下來。她原本就疼痛難忍的心臟，此時更是天翻地覆的劇烈攪動著。

　　她搖晃了幾下，險些跌倒。

　　"謝謝醫生。那我們出去了。"安尹辰向醫生道謝後，攙扶著夏暖暖，兩個人一起走出了辦公室。

　　再次回到病房時，黎菲兒已經蘇醒過來。見到安尹辰和夏暖暖，她似乎很高興，蒼白的臉上露出歡喜的笑容。

　　"你們來了，是來看我吧？"她坐了起來，笑咪咪的問。

　　"哦。"夏暖暖心情沉重的點了點頭。

　　黎菲兒的笑容深深的刺痛著她的心，她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力量已經被抽幹似的，下一秒就會倒下。於是她趕緊趁著還有力氣，幾步奔過去，在床頭坐了下來。

　　"尹辰，你也過來坐吧。"黎菲兒拍打著床沿的另一邊，笑得像個無知的嬰兒。

　　幾秒後，病房裡又響起了鐵鍊碰撞的叮噹聲。

　　夏暖暖沒有回頭，她知道安尹辰過來了。

　　"呵呵。我真是太幸福了，我最愛的三個人都在我身邊陪著我呢！噢，上帝對我真是太好了。"黎菲兒一手擁著夏暖暖，一手拉著安尹辰，完全陶醉在了憧憬中未知的幸福裡。

　　安靜的病房裡，只有少女快樂到歇斯底里的笑聲在空氣裡回蕩。除了她肚子裡不能夠說話的孩子，她話中所指的三個人中剩下的兩人，誰也沒有應聲。

　　夏暖暖下意識的向安尹辰望去，陽光下落在他的身上，長髮遮掩下，他原本憂傷的臉，竟然浮現著詭異興奮的笑容，夏花般肆意的綻放。

　　這樣的笑容，天生就帶著災難的氣息。像一道傷口，暴露在空氣裡，永遠沒有癒合的機會。

　　下午五點多，夏暖暖再次回學校時，沐川中學已經放學了。

　　空蕩蕩的教室裡只剩下齊洛一個人。和路小北徹底決裂後的他，仿佛突然之間就變了個人似的，憂傷像羽翼豐滿的翅膀，左右著他。

　　"小尾巴。"

　　他輕輕的開口喚著。眼神裡有複雜的光。

　　"哦。"

　　夏暖暖收拾著她和黎菲兒的書包，頭也不抬的應聲著。自從那天聽完老師念的作文後，她和他之間就有了隔閡，連夏暖暖自己也不清楚她究竟在恐懼著什麼。

　　齊洛張了張口，喉結上下劇烈起伏著。他咽了口唾沫，卻還是硬生生的閉嘴了。

　　望著神色匆忙的夏暖暖，他感到從未有過的難過。

　　沒幾分鐘，夏暖暖就把兩個人的書包收拾好了，她將兩個書包一起跨在肩膀上，勉強的擠出笑容，對齊洛揮手說再見。

　　不久，她的身影就被淹沒在了門外淡薄的陽光裡。夕陽暗紅色的餘光一點一點的將她嬌小瘦削的背影吞噬。

　　直至消失，再也望不見。

　　良久，大顆大顆的眼淚終於沿著齊洛的臉滾落。

　　夏暖暖，你知道嗎？

　　我愛你，就像曾經愛晨安一樣的深愛，從初見到現在。

　　9

　　夏暖暖，你疼了嗎？是在疼吧。

　　看到你為黎菲兒流下的難過的淚；看見你握著她手心時，那種深怕失去的表情；看著你簌簌顫慄的小身體。

　　天知道，我有多高興。

　　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孩子無法打掉的一天了。

　　夏暖暖，遊戲才真正的開始。

　　有一天，你和你深愛你的人，都會像曾經的我一樣的疼。我有多疼，你們就要有多疼，甚至比我更疼。

　　——選自安尹辰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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