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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晨安後來再沒有出現在琴房。不久,我就聽到她去世的消息。這時,我才明白她臉色蒼白的真正原因,原來她有白血病。而我這個她信任的人的欺騙,更是讓她加重了病情。

  她死後,我帶著深深的罪惡感去了她的墓地。在這裡,我最後一次見到了夏曉天,他跪在晨安的墳墓前,滿臉的淚。

  心底最脆弱的弦仿佛被撥動了,我愧疚的跪了下去,小聲的說,對不起。雖然聲音不大,但是我確定,他一定聽見了。

  可是,他什麼也沒有說。

  我們就這樣一直跪著,從清晨一直到深夜,從陽光明媚到落日西沉再到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誰也沒動。

  我在等著他原諒我。

  只有他原諒了我,我才會得到真正的救贖。

  淩晨時,他終於站了起來。繞過我走掉了,連頭也沒回。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在狂風暴雨中,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心臟痙攣著疼起來,我發瘋似的撕碎了自己的衣服,垂打著自己的心臟。

  噢,天,我恨不得就這麼死去。

  請讓我死去。

  那夜之後,我也再沒去過琴房,也不再彈奏鋼琴。它成了我心底最深的疼,一看到它我就疼得快閉氣似的難受。我像變了個人似的,突然就沉澱了下來,褪去了年少的浮躁。

  十三歲,我從十三歲開始長大。

  十七歲卻已經老得不成樣子了。

  一年後,我聽人說夏曉天做了薩克斯手。我去很多酒吧找過他,他卻像泡沫似的消失了。我怎麼找也找不到。我想,他是故意在躲避我吧,也就放棄了尋找。

  原本我以為我就要這樣寂寞的度過一生。直到我遇到夏暖暖,她的安靜乖戾和桀驁不羈跟晨安像極了,從我見她的第一眼起就捨不得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我天真的想,也許她就是晨安的化身。

  正如我在作文裡所說,我根本分辨不清她們誰是誰。

  黑暗裡仿佛突然照射進一絲光亮,我很久沒有微笑的臉,逐漸有了笑容,從僵硬到柔和,再到沒心沒肺的笑,就這麼一天天的開心了起來。

  如果不是今天再次夏曉天,我想我會把那斷破碎的記憶藏起來。很深很深的藏起來。可是,這個天生帶著疼痛和憂傷的男生,再次將我拉進了黑暗。

  我的晴天,我的溫暖的陽光。

  多麼遙遙無期的遠。

  夏暖暖,你會成為拯救我的那個人嗎?能讓我得到真正救贖的人,只有你。

  只是你。

  ——選自齊洛博客2004.6

  6

  又是陽光灼熱的一天。光和點侵襲整片大地,地面的一切都一起奔赴這轟轟烈烈的死亡盛宴。

  盛夏埋葬了萬物,陽光變成了墓塚。

  操場上沒有遮陰的樹木,白晃晃的一片,晃得人睜不開眼睛。體育老師吹著口哨,命令所有人打起精神。接著,這個皮膚黝亮發黑的男人就開始用他沙啞渾厚的男低音開始清點人數。

  這一點,竟然發現又少兩個人,並且其中之一是班長齊洛。這真是讓全班同學都跌破眼鏡。另一個是路小北,對於他,倒沒有人表示多少異議。

  體育老師大為光火,夏暖暖原本還打算再替黎菲兒請假的,可是看到這場面,估計也是碰一鼻子灰。只好放棄了這個打算。卻格外的留意起菲兒,生怕她出點點事情。

  體育老師抱怨了幾分鐘,又把班上所有人都訓了一頓,似乎還不解氣,竟然命令所有人繞場跑五圈。誰不服從命令就按照曠課處分。在一片叫苦連天聲中,老師吹響了口哨。

  隊伍剛跑出沒幾步,夏暖暖因為擔心黎菲兒,趁著老師不注意,將位置換到了黎菲兒旁邊,拉著她的手一起跑。

  一圈,兩圈……

  漸漸的,呼進呼出的氣息裡只剩下陽光和汗液的味道。所有的喘息聲,彙集成轉不動的風車,垂死掙扎。

  隊伍的速度漸漸放慢,夏暖暖仍舊高度緊張的注意著黎菲兒的一舉一動。明亮刺目的白光下,她看見密密匝匝的汗珠正從黎菲兒光潔飽滿的額頭滲出,鼻翼劇烈的扇動著,微微眯起的眼睛呆滯而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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