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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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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浙說這些都是藉口,用鄭年,用父母……不想要去傷害他們,所以才會選擇逃避。是的,這好像都是只是藉口。重要的理由是什麼?是她已經沒有把握了,在傷害那麼多人以後,她和秦浙還能幸福嗎?他們的心裡始終有著對別人的愧疚,始終帶著一份沉重的感覺。這才是真正的硬傷呀! 也許在和所有人抗爭以後,卻發現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消耗殆盡,那時候的他們,會何去何從呢? 婚禮是蘇薇和鄭年的父母一起定下,沒有誰來問過她。好像一切都按照之前的預定前行的,有時候也會想,也許沒有遇到秦浙,這一切也會發生的吧。只是秦浙,卻是秦浙教會了她什麼是喜歡,怎麼去喜歡一個人,他的那些好是她心裡永遠無法磨滅的記憶。 好多次她都想要給秦浙打個電話,只是在最後一個數字落下去的時候又收回了手。頹然地想,再糾纏下去,也不過是多添一道傷吧。那就這樣,就這樣吧!這也許就是她和秦浙之間的緣分,他們的結局只能這樣錯過,這樣永遠地分離。很多人也會這樣的吧,愛著一些人,嫁著的又是另外一些人。 只是夜裡困頓中醒來,會從枕頭下拿出那枚秦浙曾戴在她無名指上的紙戒指,他說她可以隨時用它來換一枚真的戒指,但原來誓言是美的,現實是殘酷的,她抵擋不住的是,是強勢的命運。 簡安是在辦公室的時候接到沈千夏的傳呼。 「明天就要結婚了,今天還忙工作呀!」經過她身邊的同事笑著說。簡安抬起頭:「先把這期的片子剪出來就回去。」 「恭喜你呀!」同事由衷地說。 「謝謝。」她點點頭。手在桌子上想要摸到茶杯的時候,突然杯子被碰到地上,哐啷地碎開來,濺起的碎片好像砸在她的心裡,是火辣辣地灼疼。傳呼機就是那個時候滴滴地兩聲響起來,她心驚肉跳地看了一眼,是個陌生的號碼。 忽然有種感覺,是秦浙打來的吧。在她遲疑之間,傳呼又響起來,這次留了姓名:沈女士請你速回電話。 她莫名地松了口氣,按照留的電話回撥過去,還沒有等到說喂,對方先說了:「秦浙現在在中心醫院急救室。」 聽到秦浙的名字的時候她的心已經狂跳起來,整個人發軟,搖搖欲墜,一刹那卻又驚跳起來,也顧不得扣電話,只是朝樓下奔跑過去,她等不及電梯在推開安全出口的門時被狠狠地彈到了膝蓋,她屈膝著摔下去,手掌蹭出了血。 世界好像在旋轉,不停地旋轉,踩上去的時候,每一步都有源源不斷的悲傷紛遝而至,車聲,人聲,噪雜聲,一切都是靜的。 她只是不顧一切,用盡全力,跑。 在走廊上見到沈千夏和秦錦泊,他們依靠在一起,仿佛蒼老了許多。簡安的手緊緊地攥了起來。 「他,怎樣了?」她輕聲問,感覺到巨大的恐懼就像一片陰影被籠罩住了。 沈千夏疲憊不堪地說:「手術已經做完了,還在昏迷……司機說是他撞過去的!他突然從旁邊的道橫穿過去!」 簡安的身體顫抖起來,他是想用這樣的方式阻止她嗎?他用自己的生命來堵這一把嗎?他這個傻瓜,徹頭徹尾的傻瓜!他怎麼可以這樣喜歡她,怎麼可以因為喜歡她而放棄了自己呢? 「他回來已經兩天了……突然從學校跑回來嚇了我們一跳,卻什麼也不肯說,只是關在房間裡,今天出去……卻沒想到會出車禍」。沈千夏啜泣著說:「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到底怎麼他了,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 「我明天……結婚。」在沈千夏驚訝的目光裡,她哀傷地說:「讓我看看他。」 「還有必要嗎?」沈千夏揚聲淩厲地說。 「讓她去吧,兒子會想見她的。」秦錦泊扶著激動的妻子,歎氣說。 進到監護室的時候,簡安不敢相信面前這個臉色蒼白、消瘦虛弱,毫無聲息的人會是秦浙。他的身上插滿了管子,點滴和血漿一點一點地流進他的身體,靜謐的房間裡只有儀器的聲音,滴,滴,滴。踩著憂傷的調子,在房間裡蔓延著。 「秦浙。」她伏下身,手輕輕地握著他的手。 他沒有回答她。 她突然想起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很傻氣地喊著她的名字,簡安,簡安。他說很怕他喊她名字的時候,沒有回應。 而現在她也明白這種不安了。 「秦浙。」她一遍一遍地念著他的名字,他卻只是靜默著。 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輕輕地摩挲:「總是你對我說對不起,其實你根本就沒有做錯任何事,錯的人是我,對不起,對不起,你聽到了嗎?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著你的。」 她哽咽著,眼淚打濕了他的掌心:「我們曾經約定,如果我們之間有距離,我只有等,你就會走完所有的距離,可是秦浙這段路太難了,我不忍心讓你堅持下去,不忍心看著你為我痛苦了,我愛你,我只愛你,可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才讓你走。離開我的生活,你才會獲得輕鬆和自由,你應該站得更高,應該飛得很遠,你會遇到更明亮的女孩,有一份簡單的愛情……」他沉默著。 她泣不成聲:「秦浙,能夠遇到你,能夠被你喜歡,我已經覺得滿足了,可是我們的這份愛如果建立在傷害別人的基礎上,我們永遠也不會幸福的。我們心裡都已經有了傷口,那些傷口就交給時間吧,我相信你會好起來的,秦浙,你一定會好起來,你會成為一個優秀的人,會有一份匹配的愛情。」 她輕輕地吻上他的額頭,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吻他,亦是最後一次。她看到他的眼角沁出兩行淚,她的眼淚滑下去的時候,悲慟不已。 秦浙醒來的時候,身邊只有父母。他沒有問簡安,桌上有一枚紙幣做的戒指,那是他曾經送給她的戒指,現在她還給了他。 他已經知道她的決定了。 他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簡安沒有再來看過他。沒有人再提過她,就好像在他內出血做脾臟切除手術的時候,她的名字也已經從他的心裡切掉了。面上,他並沒有太過消沉,跟父母說笑,也會跟侯嘉然玩鬧,兩個人在房間大聲地說話,爭搶一枚遙控器。有時候沈千夏也聽他和同學打電話,說一些學校的事,嚷著想要早點回學校。他身體上的傷在漸漸地癒合,但心裡的呢? 有時沈千夏站在房門口,見到獨自一人的秦浙落寞地看著窗外,她的心裡歎口氣,秦錦泊會扶住她的肩膀,安慰地說:「總是會撐過去。」 是的,撐過去,就是OVER了。他和簡安之間,從未說過「分手」,卻真的分手了。從此,天涯,從此,海角。 人海那麼深,落進去,就遍尋不得。 第二年的秋天,已經是大三的秦浙作為復旦大學國際金融系的交換生去往哥本哈根大學。一同的人,是閔嬅。 這是秦浙生命裡的第二段感情。其實他一直沒有去找簡安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真的背叛她了。那是在侯嘉然和簡安離開上海以後,他在某一個夜裡喝醉了,是閔嬅帶他去的旅館。他看著她的時候以為是簡安,因為她們有一樣的梨渦,在笑起來的時候會讓人感到眩暈的幸福。 他和閔嬅是在哥本哈根的第二年分手的,她喜歡上了別人。她說秦浙人的感情是有限的,你給了一個人太多,給另外一個人的時候就變得太少了。 這樣的少,讓她無法釋懷。 再後來呢,秦浙也有過其他的感情,或長,或短,卻總是會突然變得索然無趣起來。再也沒有什麼是驚心動魄,是暮然呆掉的感覺。他的錢包裡始終是簡安的照片,有幾次他幾乎是想要扔掉了,卻又留了下來,原來她永遠是他的刻骨銘心呀! 如果回憶是一座橋,那麼通往的一定是,寂寞的牢。 青春終於逝去了,那些愛恨也落下幕來,只是真的就過去了嗎?在午夜的時候,為什麼還會呢喃著一個遙遠的名字,在走過十字路口的時候,在看到白鴿起飛的那刻,在走上火車的那刻……在很多經意不經意地時候,一些畫面會突兀地閃現在腦海裡,心臟的位置,會像嵌入一枚圖釘,驟然地疼痛起來。 那麼,就當做時光交給我們的遺留物吧。 [選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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