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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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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遠和侯嘉然都沒有回家過年,侯嘉然去了蘭州,因為薑小青在寒假裡找了兼職的工作,莫遠則跟著同學去旅行了。那些日子,秦浙和簡安常常見面,她去採訪的時候他就在樓下等她,她在加班的時候他就在附近的咖啡館點一杯飲料翻一些雜誌,夜幕四合,他靜靜望著窗外的雪花,會覺得心裡那麼地滿足。看著她朝他走來的時候,不管已經經歷過多少次了,但每一次他的心跳都會加快,都會在觸碰她的目光時,內心有些慌亂。這樣喜歡一個人,就像那個被化做鹽柱的女人,永遠定格在那裡,目光中只有一座城。 他被定格了,心裡,眼裡,呼吸裡,心跳裡,都是喜歡到心悸。 「等太久了吧!」她有些愧疚地坐在他的面前,他揚聲替她叫一杯熱果汁。 他搖頭,把自己的杯子先放到她的手裡,她握著杯子的時候,他覆上自己的手握住她的手:「很累吧!」 「不累。倒是你,放假應該去玩,老是等著我……」 「好像也沒其他事情可以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望著她笑:「莫遠和侯嘉然都沒回來,同學聚會也覺得沒有太多意思,還不如這樣待著。」 頓了一下,他又小心翼翼地問:「會嫌我煩嗎?」 「怎麼會?」她搖搖頭:「只是知道你在等,工作的時候會有點著急,總想著早點下班。」 「沒關係,我會等著你的。」 「秦浙」她深深地望著他:「我覺得很幸福。」 「我亦是。」 他們總是沒完沒了地說著話,在河邊散步的時候,在公園看鴿子的時候,騎著單車穿過巷子的時候……那一年的春節,平靜地就像湖面一樣。沒有誰來阻撓,也沒有誰來質問,沒有內心的矛盾和糾葛,他們只用盡情地幸福,就好了。 鄭年春節裡留在部隊,只是給簡安打了電話。 「夏天的時候應該就能轉業回來了。」他用儘量輕鬆的語氣說。 她穩了穩情緒:「其實,鄭年……不用,我和他,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不要有負擔,回來的決定不僅僅是因為你,父母的年紀也大了,我想回來照顧他們。其他的事等我回來再說吧。」他平靜地說,其實內心已是波濤洶湧的難過。 他們在沉默裡掛了電話。兒時的時光就像一列火車永遠地駛出了他們的記憶,他們之間真得再也回不去了。 那一年的春節,對秦浙和簡安來說,是春暖花開的。 大年三十的那晚,她和他還是去了湖邊約會,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的地方,也是他們初吻的地方,所以這裡就變得格外地有了意義。 是那年三月的時候,簡安來的上海。 「在幹嘛?」簡安的電話打進來時,他正從昏沉的夢裡醒來。最近要參加一個大學生外語辯論賽,晚上有些熬夜。電話響的時候,他翻身從上鋪下來接電話。 聽到她的聲音,他一下就清醒過來:「在午睡。」他一手握著電話,一手伸過去想要拿一件外套披上。 「我在你學校。」她笑著,說過這一句就聽到那邊咚一聲,不知道是電話摔了還是他摔了,她急切地問:「秦浙?」 幾秒後,電話那邊傳來委屈地一聲:「不該開玩笑的,剛才沒站穩摔。」 她吃吃地笑起來,開口說:「如果十分鐘內你不出現在校門口,我就走了。」 「真的?!」他顫聲問。 「真的!」她故意板起面孔:「你還有九分五十秒!」 「等……」他只是說完一個字,開始穿衣服,穿褲子的時候像個袋鼠一樣跳了幾步沒有站穩再一次摔倒,他顧不得疼跌跌撞撞地穿鞋,再用飛快地速度下樓朝校門跑去。奔跑的時候,他聽到了自己的腳步聲,是咚咚咚的,那麼歡喜。 他就看到她了,穿著一件格子的襯衣深藍色長到腳踝的裙子,他幾步跨下臺階,老遠就張開雙臂,她在三月明亮的陽光裡揚起面孔朝他微笑,撲入他懷中時眼中盈盈地閃動著淚光。他大喊一聲然後抱起她來,轉了好幾個圈,她的裙子在風裡旋出美麗的花朵來。那一刻,是天旋地轉的幸福。後來後來的很多次,秦浙都回憶起這個擁抱來,是怎樣的歡喜到顫慄的心情呀!因為那時是真正的甜蜜過,所以在分開以後再想起來,都是一把利刃,每一刀都直逼心臟。 「你怎麼來了?」許久以後他終於不舍地放開她。 鬱鬱蔥蔥的梧桐樹,陽光在每一片葉子上跳著探戈。 「上學。」她的手與他的手緊緊地交握著,他們的掌紋貼在一起,就像他們的人生,在遇到的時候就已經註定要纏繞在一起。她聽過一個傳說,說人在消亡的那一刻掌紋會隨之而丟失,她想縱是掌紋真的會散去,那她也要記得她掌紋中的有他的人生。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臉上,是難以置信的欣喜:「在上海嗎?你來為什麼不先告訴我,我好去接你!」 「給你一個驚喜呀!」 他扁了扁嘴,歡喜地壞笑:「不是驚喜,是驚嚇啦!」 她不滿地用手肘朝他的腹部撞過去,他齜牙咧嘴地笑:「驚喜!絕對是驚喜!」 簡安是被單公派到上海上播音主持短訊班的,她在電視臺已經從編導開始兼做外景主持,所以當知道有到上海短訓的名額時,她驚喜不已,卻又對秦浙瞞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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