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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還要貴!」

  「一億?」

  「是呢!」他欣喜地側過身,嬌寵地擰擰她的臉:「一心一意,所以一顆心值一億。」

  他伸出手在自己的胸口握了握,就像是握一顆在跳動的心,砰砰砰地,然後攤開她的手,把自己的「心」放了上去,凝視她:「你有了一億。」

  她小心地把手合攏起來,然後「放」回自己的胸口:「我的心會守著這一億的。」

  「文具盒帶了沒?」她問。他點點頭,從書包裡拿了出來,她拿過他的鉛筆看了下,然後開始用刨筆刀小心地給他削鉛筆,削一支放回去一支。

  「我一定會好好地考地,因為這些筆是你削的。」他笑著攏了攏她的肩。

  因為用著她削的鉛筆,在考試的時候他的心裡總是充滿了力量。那三天裡,她一直守在考場完,等他考試完走出考場時一眼就能望著她。她不問他考得怎樣,從他自信的笑容裡已經知道了,他考得不錯。

  他真的考得很好,被第一志願錄取了。他到底還是沒有填北京,因為有一次簡安無意地說不喜歡沙城暴,不喜歡乾燥的天氣。而北京那座城市是太過於乾燥了,每年總有幾個月沙城暴會穿城而過。他填的是上海的大學,那亦是簡安喜歡的城市。

  三天的高考後,他們都很放鬆,不管結果如何,但好歹是結束了。考完最後一科的那天,他們約著去慶祝一下,侯嘉然沒有叫上顧洛,薑小青沒有來,簡安也說有事。

  「終於解放了!老闆,啟一件啤酒!」侯嘉然大手一揮,豪氣地說。

  「少來了,先啟幾瓶。」莫遠制止道:「我一會兒還要去找小青。」

  「知道你幸福了!」侯嘉然瞪他一眼,又指了指秦浙:「你也幸福!就我,最可憐了!」

  秦浙有些尷尬地步知道說什麼。莫遠遞了一瓶酒給侯嘉然:「也許你一上大學,見到一堆的漂亮女生,最先暈頭的是你!」

  「一堆的漂亮女生,也不是她!」侯嘉然的神色有些黯然,仰頭汩汩地灌下去,把酒瓶往桌上重重一擱:「這酒真他媽的酸!」

  「別說些沒營養的話了!」莫遠看了一眼秦浙,又問:「你們考得怎樣?」

  「還行吧。」秦浙輕聲地回答。

  「清華還是北大?」侯嘉然問。

  「我沒有填北京的學校。」

  「啊?」兩個好友異口同聲地說,吃驚地瞪著他。

  「上海的學校,第二志願是南京的學校……」秦浙理理頭髮說:「北京太過乾燥了。」

  「愛情真他媽偉大!應該是秦浙的愛情太偉大!」侯嘉然唏噓地說。在他們的認識裡他應該填的是北京最好的學校,而他卻偷偷地去改了志願,這件事連他父母都沒告訴。

  「我填的是廈門大學,小青說這裡的冬天太冷了,想去一個沒有冬天的城市。」莫遠不好意思地說。

  「看來偉大的不止兩個人……其實我填的也是上海的學校,肯定沒戲,不過就算是去讀個自考成教我也去上海,我看了顧洛的志願,是在上海。秦浙,我猜她應該是看了你的志願。」侯嘉然失神地說。

  「怎麼會,只是巧合。」秦浙急急地辯解,關於顧洛,還是他們之間一個很敏感的話題。

  「算了,不吃你醋了。我就不信我拿不下她!」侯嘉然聳了聳肩膀。

  「不過我們都要分開了,侯嘉然你和秦浙也許會在一起,以後假期的時候我和小青來上海看你們!」

  「咱們一輩子都是兄弟!」侯嘉然攤開手。

  「一輩子都是!」另外兩個人也把手伸出去,重疊在一起。也許人生總有著別離,他們曾經每天都在一起,朝夕相處地十多年,卻還是要分開了。只是沒有想到還有許多許多的離別在後面,那一年,秦浙去了上海,莫遠去了廈門,侯嘉然在廣州,而簡安在映城,薑小青在蘭州,顧洛在上海。之後,之後,他們好像再也沒有聚齊過,而莫遠,是永遠地離席了。他的別離,是他們心裡永遠的傷痛。

  那天,侯嘉然提議去旅行一次吧,去落雁島。那是離他們這座城市最近的海邊,他們打算騎著單車去看海。

  七月的陽光,明晃晃地,在他們青春裡那是一個怎麼也抹不過去的七月,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夏天。那時候,他們還以著少年的姿態,喧囂、玩鬧、追逐,奔跑,以著少年的姿態說著許多的玩笑話,在陽光下揚起頭時,一切都是一氣呵成的明亮色彩。那些憂傷,那些疼痛,那些碰擦過的荊棘,會很快地淡了過去,因為他們是少年,在他們的心裡,永遠揣著的是美好的嚮往。

  和莫遠他們散了後,莫遠說去找薑小青,侯嘉然說回去把書本整理出來賣些錢。秦浙想要見到簡安,他知道她今天和楊荷約了去給一個同學過生日。

  回來的路上,她們一邊騎著單車一邊聊天,楊荷遲疑地問:「你和鄭年怎樣了?」

  「前兩天收到他的信,說已經提幹了。」簡安淡淡地說。

  「我是問你們的關係?你和他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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