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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園林學校的確名不虛傳。走在鳥語花香的幽幽石徑上,我的確興奮了好一陣子。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墨苑,松林,漫山的草(後來這裡被我們稱為情人坡),一望無際的橘子林……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美好的讓我錯以為找到了夢中的綠洲,心中的彼岸。其實我在介紹園林的時候,漏掉了一處舉重若輕的風景。主教學樓前面有一尊巨大的人物雕像——楊獻珍。我把這尊大理石像很隆重地推出來,不僅僅因為楊獻珍是我國偉大的教育家,重要的是他是我老鄉。在這裡我只是為了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我想讀者是可以理解的。有了這尊雄偉的雕像,我的同學貓才可以懷揣這麼牛B的夢想——媽的!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有朝一日翻了身,打了勝仗,做了校長,我他奶奶的一定要站在這尊雕像上向全體教授副教授講師助教們訓話!我們著實為貓同學有這麼偉大的理想欣喜了好一陣子。

  貓的名字當然不叫貓。我們的學院畢竟不是動物園,雖然很寬容,但也不是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貓的大名叫孟夢。她的眼睛又黑又亮且任何時候看上去都是濕漉漉的,像籠著一層霧。睫毛很長,眨一下眼睛,能橫放一根鉛筆的睫毛便輕輕掃在下眼瞼上。她的眼神略帶慵懶,像極了貓。說白了,貓,他媽的,是個美女。

  我喜歡女人的成分遠遠勝過喜歡男人。女人有太多的地方讓我欣賞。隨意撥拉的髮型,斜斜依偎在脖子上的絲巾,細白如蔥的手指,甚至光滑圓潤的指甲。男人就不一樣了,放眼望去,一個一個斜挎著包,裝模作樣吊兒郎當的。想從中找出頭髮清爽眼神乾淨的沒幾個。稍稍順眼一點的頹廢一晚上便有0.369釐米的鬍鬚爭先恐後地擠出來,密密匝匝的,出現夜間板刷效應。看來上帝還是公平的。女人每個月都要為那個特殊的禮拜苦惱,而男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得不和下巴上的鬍鬚展開激烈的曠日持久戰。粗略計算,刮鬍子這項工作要耗費掉生命中的三千三百五十個小時。生命是多麼寶貴啊!貓問我的理想是什麼,我告訴她,想做一名設計師。不是設計髮型,不是設計服裝,我要讓衛生巾王國來一次空前絕後的變革。我會在隔層裡安裝微型空調,這樣全世界的女人便可以真正舒適地感受夏季。金·吉列改變了人類的生活,他發明了刀片,讓Gillette剃鬚刀走向世界。我是那麼愛女人,確實應該為她們也為自己做些什麼,會有那麼一天嗎?

  2、青春的放映(2)

  我冬天戀愛,夏天分手。男人,是用來取暖的。

  很早的時候,聽媽媽說,眼睛清澈的人是善良的。因此,我喜歡觀察別人的眼睛。蓮就這樣突兀地闖入了我的視線。她的眼神讓我震驚。從來沒有看到過那麼乾淨的眼神。那輕盈的一泓春水,蕩漾著永遠的驚心動魄。可蓮的笑容是灰的,如山那邊的一片浮雲,輕飄飄的,沒有一絲重量。

  入住師院綜合樓304的第一個晚上,蓮告訴我,高中時她有過一個孩子,是男孩。孩子的爸爸是街巷裡一個搞藝術的。頭髮很長,眼睛很亮,那時正組建一個樂隊,他是樂隊的主唱。蓮說他的嗓音很好聽,是那種重重疊疊的沙啞。後來的事情,蓮也說不清是怎麼發生的。我只知道,蓮得知自己有了孩子的時候,謊稱要隨同學去雲南寫生。蓮瞞著家人,在主唱的陪同下去了胡同深處的一家小門診。蓮說,卓雅,求求你把我的往事寫進你的文字好不好?最近一閉上眼睛,就看見我那還沒見過面的兒子躺在搖籃裡揮舞著胖乎乎的小手哽哽咽咽地哭。我實在是受不了,我要在你的文字裡給我的兒子找個歸宿。那個晚上,我久久地醒在床上。我只想把蓮的事情當做一個故事來聽,可我做不到。後來,我爬上蓮的床,看見她滿眼滿臉的眼淚。我給她拉上被子。傻丫頭,我們已經是大學生了,以後都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愛自己。那晚,蓮躺在我的懷裡睡著了,安靜得像個孩子。

  304是政史系的宿舍。在那裡,我們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因為來的晚,各系的宿舍已安排好,我們便五湖四海五專業四系地住進了綜合樓。為此,我們逃脫了學生會層出不窮的衛生檢查。藝術系來的時候,蓮說這是政史系的宿舍。中文系來了,我說這又不是中文系的宿舍,你們轄區也委實大了點。等政史系的衛生協會來檢查的時候,大家則會很無辜地撇撇嘴,中文系沒通知今天檢查衛生啊!我們就這樣看著一批批學生會幹部們趾高氣揚地來,灰頭土臉地走。關上門,一個個笑倒在床上,惡毒地罵都他媽是傻B。

  柳兒是政史系的。學旅遊管理。睡我上鋪。大一的第一個月,毋庸置疑,是千篇一律的軍訓。對於軍訓,我少了其他人的那種興奮和空前高漲的熱情。我討厭教官那張在九月的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掛著不恰當笑容的臉。這大概是高中時代軍訓生活留給我的後遺症。以至於後來聽同學們一臉懷念地談起某某教官時,我就像吃麻辣燙時從碗裡夾起一條菜青蟲一樣噁心:都他媽一個一個的兵痞子。有人說,醫生、畫家是職業流氓,其實那些教官又何嘗不是?他們的齷齪蓋過了醫生、畫家。他們總以為學員糾正軍姿為藉口,摸摸女孩的手,摟摟女生的腰。在教官的眼裡,女生的抬頭挺胸永遠做的不到位。那群一身橄欖綠的狗娘養的傢伙總是讓女生們頭抬了再抬胸挺了再挺。九月份並不像散文裡說的那樣秋高氣爽,太陽還是一如既往的火暴,女生往往穿的不多,豐滿的乳峰在陽光的照射下一起一伏的,教官們心裡也一起一伏的。也許是這些原因,看到柳兒軍訓第一天忙忙碌碌準備筆記本記錄所謂的多姿多彩的軍訓生活,我的胃便是一陣排山倒海。在我的故事裡,沒有嚴厲又慈愛的教官,沒有鐵的紀律,沒有打靶歸來的歌謠。或許,這是我的偏激。寫校園小說,砍去關於軍訓的一段不短的章節,這對湊字數的寫手來說,確實是個不小的損失。

  我習慣一個人行走。用時髦的話說,這叫享受孤獨。我獨自去看《向左走向右走》去看《2046》。我會挎上草綠色的背包擠上一列普快去那種人不怎麼多也不怎麼繁華的城市。如鹽城如張家港。偶爾,我會遇見這個年代久違的好人。去鹽城,是突然想看看麋鹿看看丹頂鶴。拖著一個褐色的旅行箱,擠上了從襄樊開往無錫的火車。手裡捏著張站票。一個開封男人說小姑娘坐我這兒吧。我看著他不說話。他笑了,我去別的車廂看看,應該有位子的。車到許昌站,我起身去洗手間。通過長長的通道,我看見了前一節車廂裡那熟悉的背影。那一刻,我的眼睛酸酸的,卻沒有流淚。不是怕把隱形眼鏡沖出來,不是怕錯過窗外飛馳的風景。離開的時候,他說,一路上要照顧好自己。他的眼裡只剩下真誠。我點點頭,彼此握手然後說再見。他很快地轉身走了。我低下頭,我最不忍心看的就是漸行漸遠的身影。突然有人拍我的手臂,你是從襄樊站上車的,是湖北人吧,給你買了份涼麵,裡面放了辣椒,味道應該比火車上的盒飯好一點。是他!他在窗外急切地說著。我想真誠地說聲謝謝,我想問問他的名字,可火車開動了。

  他在夜色中走向溫暖的家。我也要抵達下一個網站。手機上沒有存下他的電話號碼,彼此音訊全無。但我會銘記,我也會用和他一樣清朗的眼神走進或走出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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