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靜夏戀(38)_王曉虹

三十八

　　她的心底一片寂靜，被表明身份的那一刹那，曾經有過片刻的慌亂，可是現在卻變得沉靜，這樣面對面地把面具揭開，也許就不需要那麼痛苦地偽裝了。

　　畢竟，她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單純的少女了，現在的她，有責任，對沉羽，還有其他任何的人。

　　"是的，我曾經喜歡過你，只是曾經而已。"

　　她努力平靜下情緒，深吸一口氣，神色淡然地說。

　　仿佛一抹幽幽的靈魂在空氣中滌蕩。

　　他的嘴唇動了動，眼眸裡閃動著脆弱的星芒，心底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打破，她怎麼可以這麼平淡，怎麼可以這麼坦然，這麼坦然地說出"曾經"兩個字。

　　許久，許久。

　　他定定地看著她，眼睛仿若透明。忽然，薄薄的唇角牽動起一抹如孩童般無邪的笑容，笑容微微把傷口撕裂，血珠緩緩滲出唇角："我會把你所說的這些統統當做氣話……靜染，你是在生氣對不對，在氣我為什麼不聲不響地走了五年……"

　　他小心翼翼地問著，像個孩子般試探著，生怕得到她否定的答案。

　　"換了我也會生氣的，所以你一定是在生氣，所以一直推開我，所以接受沉羽……"

　　"可是……我真的很後悔了……真的……"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眼底有一泓閃爍的星芒流動，寧靜而哀傷。

　　"俊森……"心裡泛起一陣苦澀，他的執著和倔強的神情猶如利刃插入她的心，她無奈地咬緊嘴唇，"這不關你的事，是我的原因……"

　　"如果我告訴你，那都是一場騙局，那五年的消失都是一場騙局……"他固執而痛楚地望著她，"你會不會……"

　　"真可笑。"冰冷的聲音從大門裡吹來，帶著冰冷的流動的風。

　　兩人皆一驚，齊齊地應聲望去。

　　裴沉羽身體筆直地站在不遠處，眼神略帶藍色的寒氣，銀色的耳釘散發出凜冽的光芒，他快步走進門，將韓靜染小小的身體深深地環進了他的手臂，他的手臂力度很大，似乎宣告著她是他獨自佔有的一般。

　　池俊森的胸口陣陣疼痛，痛得仿佛裂開。

　　"你還沒有聽清楚嗎？"裴沉羽的嘴角牽動起一抹冷笑，"靜染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愛我，所以選擇了我。"

　　空氣冰冷如霜。

　　"裴沉羽。"池俊森靜靜地凝視著他，眼裡閃過透明的憂傷，"你……非要這麼咄咄逼人不可嗎？"

　　"我沒有咄咄逼人，你根本是個可憐又可笑的局外人，即使再強求也沒有用。"裴沉羽的聲音冷冰冰地響起在空蕩的房間裡，眉宇間充滿不耐，似乎已經完全不屑於與他爭辯。很快，他將自己的目光從池俊森身上挪開，低下頭，輕輕在韓靜染光潔的額頭上印下宣告般的一吻："你只屬於我，一個人。"

　　韓靜染的身體微微一抖，沉羽的嘴唇印上她額頭的那一刹那，她的目光忽然劃過俊森的眼眸，那一刹那的光芒讓心突然不經意地抽痛了一下。他的眸子裡，充滿了尖銳的憂傷，孩子般的眼眸流露出傷痛而無助的眼神，似乎有無數淩亂的光芒交織流轉。

　　心底變得生疼一片。還是在意他，會因為他的疼痛而心疼嗎……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襲來，如果可以，她寧願不要周旋在這樣咄咄逼人的氣氛中，寧願從一開始就不要選擇這樣的糾纏。

　　可是，已經到了無法逃避的地步，就不能再讓這樣的傷害擴大下去。

　　手僵直在裴沉羽黑色的外套上，慢慢滑了下去。

　　她輕輕地把門帶上，深吸一口氣，用極平淡自然的語氣對裴沉羽說："送我去學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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