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靜夏戀(22)_王曉虹

二十二

　　她的眼睛漆黑如夜，深邃幽遠，讓人幾乎產生幻覺。她低低地唱，嗓音略含沙質，仿佛清晨時分繚繞于叢林中的薄霧。

　　而她淡漠的神情卻讓他隱約覺得，她本不該屬於這個地方……

　　他又有些失神了。幾天前，他曾經見過她，那時候她的美已經能夠讓他動容。可是在燈光的繚繞裡，她仿佛是一顆奇異的夜明珠，在夜深的時候更能散發出讓他捉摸不透的光澤。

　　透過玻璃窗看到夢中的淒涼

　　相互依偎的戀人啊不需要偽裝

　　愛有時逆風飛揚或是源遠流長

　　我的玻璃窗我的人生畫框

　　整個夜晚，他都在聆聽她的歌聲。他從未如此認真地聽一個酒吧歌手的吟唱，可是她的聲音像磁石，深深地吸引著他。低低的吟唱般的嗓音飄搖在酒吧妖嬈的光線中。

　　他慢慢地放鬆、放鬆，靜靜地，仿佛可以聽到心底那塊堅硬的冰塊融化的聲響，淙淙流淌，杳杳散去……

　　午夜十二點。韓靜染唱完歌，微笑著走下舞臺，跟酒吧裡的人打了個招呼，推開門走出去。裴沉羽方才從幻覺中醒來，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很晚了，於是結帳，離開了PARK酒吧。

　　女孩略帶沙質的嗓音還在耳邊繚繞，像夏夜裡迴旋流暢的風。酒精的氣味被沖淡，夜色卷著植物的清香撲面而來，沁人心脾。

　　深藍色布加迪，車內，風撩過少年完美卻冷峻的臉龐，栗色頭髮在風中颯颯飛舞，銀色的耳釘折射出凜冽的寒光。

　　車內的音響被少年關上，此刻，他只想回味那屬於她的、一串串讓他心動的音符。

　　夜裡，除了風聲，一切都靜得驚人，而冥冥中仿佛可以聽到她迷離而充滿誘惑的嗓音，他有些陶醉地眯起眼睛，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溫涼的空氣浸入體內，有種酣暢淋漓的快感。

　　突然，一聲尖銳的叫喊劃過耳膜，急促而絕望。這聲音，並不真切，卻隱約覺得似曾相識。

　　耳邊忽然轟轟作響，一種不祥的預感倏地鑽進了大腦。裴沉羽急促地刹車，藍色的跑車轉了個彎，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駛去-

　　儘管早有預感，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切，裴沉羽還是感到了驚痛。

　　女孩正被幾個男人圍著，面容蒼白地蜷縮在牆壁的一角，捲曲的長髮淩亂地散落在身上，她的手臂上有觸目驚心的血痕。一個光頭的男人奸笑著，手裡拿著一把小刀，威脅著眼前的女孩。

　　"把你身上的錢全都交出來，兄弟們今天手頭緊，你還沒聽明白嗎？"光頭男人把臉貼近她，一股惡氣撲面而來。

　　她不屑地笑笑："我不會聽你們的。"聲音有些虛弱，卻字字鏗鏘。

　　男人顯然是被她的態度激惱了，憤怒地抬起手-"啪"一記響亮的耳光。

　　韓靜染猛然瞪大了眼睛。那一巴掌，不是甩在了她的臉上，而是-

　　血順著男人的嘴角流了下來。

　　少年冷峻的面孔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筆直倨傲的脊背，堅挺的鼻樑，在夜風中獵獵飛舞的衣角，以及那枚凜冽的銀色耳釘……

　　他的眉頭緊緊鎖住，深藍色的瞳仁裡灼燒著無名的怒火，用力攥起的拳頭發出骨節摩擦的聲響。

　　未及反應，他的拳頭已經重重地砸上了每個人的臉-

　　他的動作快得像黑色的風，一陣帥氣俐落的打鬥過後，幾個男人全被打得趴在了地上。

　　而那個光頭男人，四顆門牙全部被打掉，有一顆嵌入了下嘴唇，痛得暈了過去。他還是用冷峻的目光逼視著他們，心裡的怒火似乎沒有完全熄滅，只是爆發成一聲巨大的吼叫-

　　"滾-"

　　聲音像隆隆的雷聲回蕩在夜空中，幾個男人落荒而逃。

　　而在牆的一角，女孩的手臂流著血，她虛弱地凝視著他，突然，雙膝一軟，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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