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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就如怡嫻在地鐵站時所希望的那樣,她成功地讓自己沉浸在了那個虛幻的世界中,暫時忘卻了現實帶來的痛苦。狂熱地寫著劇本的時候,家裡來過兩通電話。不得不從那個世界中出來的怡嫻胡亂接了電話,不知說了什麼就掛了,然後就把手機電池卸了下來,把座機的電話線也拔了下來,放任自己投入了這個僅容得下自己的空間,專心致志地構築著那個能夠帶給自己安慰的虛幻世界。

  只有在疲倦到無法寫作的時候,怡嫻才會讓手指停下來,但腦子不停,用筆在劇本的最後記錄下自己瞬間冒出的靈感,然後隨便靠在床上小憩一會兒。

  在這種時候,黑人和雄仔就會睜著那清澈得仿佛可以映出整個世界的眼睛,善解人意地輕輕偎在怡嫻身邊,似乎想用這樣的方式給她哪怕只是一丁點兒的力量。

  完全記不得已經過去了多少天:玄關入口處堆滿了報紙,碗槽裡堆滿了用過卻沒有洗的碗筷,浴室角落裡的洗衣籃裡滿是穿髒的衣服,整個房間似乎都處在某種消化不良的狀態。

  怡嫻一鼓作氣地把腦海中的故事情節寫了下來。當印表機把劇本列印出來的時候,怡嫻已經處於一種純機械的構思—輸入—列印狀態了。

  打開電視,電視機裡顯示出當天日期讓怡嫻意識到已經過了很多天。

  連仔細閱讀、修改的時間都沒有,怡嫻把列印出來的劇本整理好之後放進A4大小的牛皮信封,就趕緊下樓朝最近的郵局走去。

  從最深沉的夢中突然醒來的怡嫻發現,窗外漆黑一片,分不清是半夜還是淩晨,睡意全無,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突然想起卸下電池的手機,於是她爬下床找到被自己胡亂塞在一個犄角旮旯裡的手機裝上電池,開機,然後把電話線也插進了電話機裡。

  手機關機的狀態下,唯一能留下資訊的也就是語音信箱,然而,這麼多天過去了,怡嫻的語音信箱中仍是空空如也,沒有任何資訊。

  那個消失的男人到底是根本沒有看到怡嫻打的電話呢,還是看到了也故意不接也不回呢?

  怡嫻終於從虛幻的世界裡跳了出來,重新回到讓她痛苦萬分的現實,曾經不斷閃現的念頭又不依不饒地現身出來,彼此激烈地鬥爭著。

  身體是疲倦的,內心是空虛的,頭腦是複雜的,多麼工整的排比!怡嫻仿佛分裂成兩個人,一個事不關己般或冷言冷語地嘲諷或時不時說些完全不著邊際的話,就像剛才那句,而另一個則被喧鬧在腦海中的種種念頭撕來扯去,無法呼吸,到底哪一個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哪一個才是正確的,哪一個的可能性更大,怡嫻已經無法判斷了。

  怡嫻激烈鬥爭了半天的決定是拿起手機,在鍵盤上按下那一個個已經銘刻在心底的數字,然而事情往往是這樣,在你不想要的時候,上帝把它吊在你眼前誘惑你,而在你終於想要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上帝已經收回了它,尤勝的手機關機了!怡嫻呆呆地聽著自動轉接到語音信箱的提示,突然,電話裡傳出的「嗶——」的一聲把怡嫻拉回到現實中,怡嫻無奈地掛了手機。

  怡嫻很想安慰自己說,他肯定是在片場拍戲或者有其他的什麼事情才把手機關了的,但耳邊仿佛響起一個更大的聲音:尤勝就是故意把手機關掉的!!

  不會的,尤勝不是那種卑劣又怯懦的男人,如果他真的不想再見到怡嫻的話,肯定會直截了當地告訴怡嫻而不是選擇用這種方式逃避。

  不!!不要替他辯解了!想想看,他曾那麼冷酷地對待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如果不想再繼續了,他肯定也會那樣無情地對待自己!

  那麼,乾脆就這樣結束吧!就在這裡寫下「THE END」的字樣吧!然而怡嫻卻萬般不願千般不舍,以這種無聲無息的方式,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結束這段所謂的戀愛,這種做法並不符合她的性格。

  突然間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濕雙頰,眼淚終於像沖出閘的洪水一樣從心裡傾瀉而出。

  怡嫻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盡情宣洩內心的痛苦,但頭腦卻茫然一片,只能任淚珠不斷掉落下來,無聲無息。哭啊,申怡嫻,你大聲哭出來啊!!怡嫻坐在床上,所有聲音都卡在喉口,哽得她只能不斷抽噎著。

  黑人和雄仔不知什麼時候悄然跳到床上,偎在怡嫻身邊,靜靜地看著怡嫻。仿佛也感受到了怡嫻心中潮湧的悲傷,極通人性的它們只是默默地守在怡嫻身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連常做的用胖乎乎的身體磨蹭的動作都沒做,只是無聲又貼心地看著守著,淚眼模糊的視線中映出這兩個可愛懂事的寶貝,怡嫻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得更厲害了。

  忽然,一聲痛快的哭聲從怡嫻的口中溢出,她終於痛哭出來,連擦眼淚的念頭都沒有,只是專心地哭,什麼都不想地放聲慟哭。

  從來沒想到會就這樣結束,真的沒料到兩人之間竟然是以這樣一種殘忍的方式結束的,如果可以早點知道最後是這樣一種結局,那麼即使明知會分手,當初也會好好地珍惜呵護這段感情,全心全意和他膩在一起,就算只是多了一分一秒。

  因為自己固執於初戀所帶來的傷害,堅持地抓住過去的殘骸不放,當真正的愛情到來時,才被過往的傷痛遮住了目光,就這樣,錯過了也許是一生中唯一的真愛,無法認真地品味那閃爍著美麗光芒的真心。

  也許,有沒有那麼一點可能,尤勝是真的有事所以才關機,所以才沒有給自己打電話。怡嫻試著懷有一絲希望。

  也許,尤勝並不是如同自己想像的那般是因為受傷而逃避,也許他也來過電話,也許此刻的他也在想著自己,也許……

  怡嫻也怕了這個淚流不止仿佛要哭到天荒地老的自己,她變換著角度語氣鼓勵安慰著自己,試圖從積極的方面看待已經發生的一切,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是怡嫻,你好好保重!我們結束吧!」

  兩天之後,怡嫻給始終沒有回音的尤勝發去了這麼一條語音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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