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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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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因為從事模特工作和家人吵崩,從家裡搬出來後,每次他回家,父親總是一副視而不見的樣子。想到父親這次叫自己來不是因為思念兒子而是因為自己主演的廣告在電視上熱播的關係,心中一陣酸楚,不過如果這個廣告可以讓父親對自己所選的道路有所肯定的話,也真是件值得感念的好事。 父親似乎在斟酌要對他說的話,尤勝便靜靜坐在那裡等著他開口,看著父親嚴肅的眼睛,不指望能得到什麼誇獎,他只是暗自期待著父親能對他這個沒出息的長子有一個公正的評價。難說,誰知道呢?也許父親會破口大駡他一個大男人卻要靠自己的臉來混飯吃,胡亂猜測著,尤勝漸漸又急又怕起來。 「我到總公司開會時碰到你舅舅,他讓我問問你,要不要拍咱們公司的廣告?」 他設想了所有場景,連被大罵一頓甚至掃地出門的心理準備都做好了,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父親會說出這番話來,要是被經紀人聽到這個提議,可能會幸福得暈過去也說不定。 母親家那邊幾乎都是些拿了國外著名學府的經濟學、管理學碩士博士學位回來的超級精英,自己的親弟弟也被送去了國外某個大大有名的學府攻讀金融還是經濟,而父親家的親戚雖沒有母親家那麼優秀,但也都從事著一些正經行當,所以選擇進演藝圈發展的自己一直被父親視作家族之恥,現在卻突然一百八十度轉變,對他這個異類分子說出這番話來,尤勝簡直吃驚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戴了眼鏡的話,估計也只能重新去配一副了。 「很感激您給我這個機會,但這個問題不是我能擅自決定的,必須和我所在的公司仔細洽談。」 「是啊,還是要走一走形式的,要通過正式管道辦好這件事,和集團的宣傳企劃部打聲招呼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尤勝能說什麼呢?他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父親用手指敲了敲沙發的扶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打開對講機告訴秘書讓記者們準備一下,尤勝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父親回過頭來用一種審查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尤勝的衣著,點了點頭叫尤勝跟自己一起出去。 尤勝和父親一起坐車來到酒店的會客室,他那總是忙得像個陀螺,一年見不到幾次的舅舅和集團宣傳企劃部的部長已經等在那裡了,看似專心實則心不在焉地聽著父親、舅舅和那個宣傳部部長之間的對話,間或簡單地插上幾句回答他們的問題,尤勝在心裡盤算著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哪兒有藥店,好順便買些胃藥之類的東西。 要不要順便去怡嫻那裡看一眼?不,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不是要不要,而是一定要去見見怡嫻。 九 砰砰砰砰…… 一陣敲門聲把沉思中的怡嫻拉回到現實中。 「……誰啊?」 「怡嫻,是我。」 門外傳來的是熟悉的尤勝的聲音。事先並沒有接到他的電話說要過來,突然就這麼不聲不響出現在家門口的尤勝,著實把怡嫻嚇了一跳。門一開,先看到的是尤勝的滿臉倦容,似乎連說話都懶得再張嘴,點了個頭就整個人搖搖晃晃地跌進門來,一頭紮到床上再沒動靜。 「尤勝,你還好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怎麼臉色這麼差?又發燒了?」 「沒有,別擔心,身體沒怎麼樣,就是頭疼心累,不得不去應酬了幾個不想見到的人,煩得要死還得裝著笑臉,鬱悶得不想跟人說話,只好一直吃東西,所以好像有點兒吃撐了,有點兒丟人。不許笑我!」 「好,好,不笑!胃疼得難受嗎?有沒有吃藥?」 「嗯,吃了,在來的路上順便買了點兒藥吃,現在感覺好一些了,真想睡一覺,不過只能呆一會兒,待會兒四點鐘還得去趟辦公室。」 因為急著趕過來,車開得很快,尤勝本來打理得好好的頭型被風吹得亂七八糟,怡嫻坐在旁邊用手梳整著那頭蓬亂的發。尤勝沒打領帶,但渾身上下似乎是經過精心選擇搭配出來的,看起來就絕不是隨便哪裡都能買到的合體西服配上粉紫色的襯衫,顯得清俊又帥氣。 「是去見什麼重要人物嗎?你老闆?難得見你穿得這麼正式啊。」 「差不多了,是我父親,突然打電話來說要一起吃午飯,所以才穿成這樣,因為約在他公司見面。」 怡嫻點了點頭,感覺腦子裡好像有什麼一閃而過,沒費心去探究,只是順著尤勝的話想了想,突然發覺好像到現在為止,兩人之間還從沒有相互談論過自己的家庭。怡嫻猶豫了起來,不知道是應該順著話茬問問尤勝的家庭狀況還是應該禮尚往來地先談談自己的家人。 初戀的時候,曾經憧憬著與那個男人同組家庭、共度餘生,對兩人的未來充滿信心,然而也許正是因為這份憧憬破滅得過於慘痛,傷口到現在也未合痂,輕輕戳刺便會露出猩紅的血肉,又或者是因為心境的變化,隨著年齡的增長自然而然變得現實而冷硬,怡嫻再也不會同小女孩兒一般甜蜜地幻想甚至計畫與某個男人可能存在的那個將來,而這樣的態度產生的直接後果便是怡嫻不會再跟交往物件談起自己的家庭,也不會再去過問對方的家庭,因為戀愛其實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只要彼此都把對方放進心裡,眼中只有他就可以了,其餘的所有一切都不過是附加條件而已。 驀然回首,心中總是感覺一片苦澀,不是不想結婚,也不是厭惡婚姻,只是真心覺得沒有必要結婚,所以每次都藉口現在的生活很充實,洋洋灑灑論述一通,結論是自己不需要改變也不想改變,這樣似是而非的論調其實不過是想讓自己的藉口聽起來更高深更個性,讓人無法輕易反駁而已。 男女相遇之後,一起度過一段幸福時光,帶給彼此一絲安慰,為對方消除心中的某種空虛,這就可以了,足夠了,且不去管那幸福會持續多久,安慰能否一直奏效,填滿了這種空虛會不會又跑出另一種空虛,此時此景此人在自己眼前已是全部,不去想將來,更沒必要讓任何外人,哪怕親如父母,來介入彼此之間。 尤勝和怡嫻並肩靠在床頭依偎在一起,尤勝合攏雙手把怡嫻的手包在掌心,似乎有什麼想說,又似乎在猶豫些什麼。怡嫻靠著他肩膀,只是靜靜地等著尤勝開口,因為她知道,尤勝肯定也有著與自己相同的顧慮,這種心有靈犀的默契感覺很好很貼心,可同時正是因為心有靈犀的居然是這種想法,讓怡嫻心中不由低低泛起一股傷感和悲涼。 尤勝用拇指輕輕地在怡嫻纖長白皙的雙手間摩挲著,終於開始緩慢而艱難地對怡嫻講述起自己的家世,一字一句的講述方式和恐怕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沉重陰鬱的口氣讓怡嫻瞭解到這些事藏在他心裡有多深,壓在他心頭有多重,而他願意開口告訴自己這些事又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大韓民國差不多每個公民都如雷貫耳的超級大財團的董事長是自己的親舅舅,而自己的父親也是該集團下屬分支機搆的總經理。怡嫻儘量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不露聲色地認真傾聽著尤勝的述說,內心卻掀起滔天巨浪,驚詫得直想掐掐自己看是不是真的,極力地平復著內心的起伏,怡嫻在尤勝敘述的空當開口問道: 「你家那麼厲害,你還自己出來工作,你也很強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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