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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那一瞬間,怡嫻覺得用這種方式窺視自己內心的男人是如此的冷酷無情,這是一種多麼卑劣的手段啊!不是因為喜歡、不是因為愛,只是因為無法忘卻曾經的傷害,不是無法原諒,只是不能忘記而已,所以選擇了,這樣的離開並不意味著自己的心意變了,可是,為什麼男人們總是在這種時候糾纏於是否愛著自己這樣的問題呢?難道除此之外男人們就再沒有其他牽掛了嗎?

  「你怎麼能直到現在才出現在我生命中?」

  尤勝的語氣似乎是在責怪怡嫻在他生命中的姍姍來遲,似乎在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怡嫻的遲遲不來,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怡嫻無奈又包容地抬頭望著這個男人,眼前的他似乎也覺得這樣的言語根本毫無意義。

  「為什麼偏偏等到現在才出現?為什麼?要是知道你會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我不會,絕對不會多瞧其他女人一眼!!!」

  「甜言蜜語!巧言令色!」

  怡嫻悠悠地吐出了這麼一句話,尤勝聽了,露出了幾天來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應該怎麼懲罰眼前的這個男人才好呢?

  簡單的幾句話,就把自己甩到陰暗的地獄,又是同樣簡單的幾句話,把自己重新拉回到明亮的天堂中,應該怎樣處置眼前這個可惡之極又可愛之極的男人呢?

  怡嫻不願深思尤勝的話是否出於真心,也不再責怪自己是否過快地否定了他的真心,只是專心地想著自己到底應該怎樣對付這個花叢老手。

  到底應該怎樣對待這個把自己偽裝了多年的武裝一瞬間就解除得一乾二淨的男人呢?

  怡嫻感覺到一雙屬於男人的寬大手掌捧起了自己的臉,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過自己的眉眼,怡嫻拿起那杯冰塊已經融化了的酒,輕輕地抿了一口。尤勝輕輕從她手中把酒杯拿下,倒掉已經被融化的冰塊弄得冰涼變味的酒液,重新倒上一杯。

  怡嫻漸漸感到體內堆積的酒精逐漸燃燒起來,暈眩的感覺開始侵襲自己的身體,不由得支起手臂托住了沉沉的頭。

  八

  尤勝略帶醉意,直勾勾地盯著已經不堪酒意的怡嫻。跟以往的素淨風格不同,今天怡嫻花了很大心思在裝扮上,妝容精緻,衣著時尚。怡嫻一直都以淡妝示人或乾脆素面朝天,所以今日的精心裝扮讓他尤為驚豔,系在頸間的白色絲巾讓她本就纖細優美的脖頸愈加惹人憐愛。尤勝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撥弄著她散落在額前的秀髮,怡嫻神志清醒,但卻好像陷入了迷蒙甜美的夢境,閉著眼睛感受著尤勝溫柔的觸摸,柔順地把頭枕在尤勝的胳膊上,尤勝環顧了一下四周,見無人注意,就輕輕吻上怡嫻的唇。

  尤勝沒有想到自己和惠京的曖昧糾纏最終是以這種不光彩的形式畫上句點,他可以忍受惠京朝自己臉上潑酒,但是他全然沒有想到她會在那樣的場合用如此激烈的形式爆發出來,最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件事居然還是把怡嫻扯了進來,而且是在一切馬上就可以用讓所有人都不受或少受傷害的方式結束時,在最不適當的場合用最慘痛的方式發生了。無話可說,天意弄人,讓事情最終以兩敗俱傷、三方皆損的結局收場。

  但與之相比,更讓他受到打擊的是怡嫻的反應。「你完全沒必要跟我解釋什麼,我沒這個權利要求,你也沒那個義務解釋。」說這句話時,她臉上浮現出來的那種冷淡,或者說冷酷更恰當,那種表情讓他徹底明白什麼叫絕望。

  如果她開口大罵他「混蛋」或乾脆打他一頓,不管怎樣都行,只要她能發洩出來,即使是讓他下跪他也肯定二話不說就會跪下來乞求她原諒,但是,她卻說連罵他都沒有必要了。在沙漠中筋疲力盡跋涉的旅人,以為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綠洲,用盡全力奔向它才發現自己嚮往了許久,以為近在咫尺的天堂不過是海市蜃樓的幻覺,或者不過是自己饑渴之下太過一廂情願的錯覺,那一瞬間的幻滅絕望應該和自己當時的心情差不多吧!

  糾纏的嘴唇分開了,怡嫻睜開眼睛,輕輕地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在燈光下看來濃得成陰,她沒和他對視,眼光又投向窗外那絢麗的夜景中。

  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他,只是用禮貌得如同跟最平常的朋友在路上偶遇時的寒暄口氣說了句「你沒必要向我報告,我也沒資格對你的過去指手畫腳啊」就轉頭走掉的狠心女人,和面前的這個看來柔情似水的女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嗎?他那時真是心急如焚地想跟她解釋,想用最深痛的懺悔來請求她的原諒,但是怡嫻根本不想聽,也確實無動於衷,無論自己當時如何竭盡所能做了最直白的表達,衝口而出的那些話是自己最隱秘最真實的心情,而她回應了什麼?「我們之間有什麼嗎?」「你完全沒必要跟我解釋什麼,我沒這個權利要求,你也沒那個義務解釋。」「不管她是過去完成時,還是過去進行時,哪怕是現在進行時,將來完成時,我也不會說什麼啊,你沒必要向我報批,我也沒資格對你的過去指手畫腳啊。」某一瞬間,怡嫻露出的笑容像嗜血的敵軍將領,而自己就是她屠刀下的俘虜。

  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有機會體會這種話所帶來的衝擊和傷害,因為一直以來都是尤勝對其他女人說這樣的話,他從來不會低聲下氣地請求別人的原諒,總能在某人纏過來之前,乾淨俐落地解決掉和這個女人之間的問題,這算不算是天道迴圈,報應不爽?沒想到今天是自己落到這個地步,說實話,在這件事發生之前他也沒有意識到怡嫻可以把他逼到這個地步。

  過去的一天裡,他無數次地思考過這個問題,每每想到這裡,就禁不住覺得毛骨悚然,害怕,恐懼,對可能受到傷害的本能回避,怡嫻轉身而去的決絕背影帶來的徹骨絕望,不斷回蕩在耳邊的那些飛刀般其准無比、刀刀見血的話語都讓他對申怡嫻這個女人產生了一種本能的抗拒,可怕,很害怕怡嫻,害怕這個可以把自己的感情輕易地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女人。

  但更無法承受的是見不到她的痛苦,比起怡嫻對他和他的感情所造成的傷害,更讓他覺得恐怖的是以後再也見不到怡嫻。

  怎麼會不知不覺間陷得這麼深?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魔力,不動聲色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也許對世界上所有其他男人來說,申怡嫻,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可為什麼,這個女人對尤勝而言,竟如此地特別,直達心臟,無可替代。

  趴在桌子上怡嫻換了個姿勢,整個人都仰靠在椅子上,把一條腿壓在另一條腿上,因為腿蹺得很高,一隻褲腿滑了上去,顯出腳來,怡嫻今天穿的是雙露腳背的高跟鞋,所以這麼一來整個腳背都看得清清楚楚,絲薄的襪子掩住了皮膚原本的顏色,在燈光下折射出閃爍的光。尤勝的視線不由自主被吸引過去,這種欲露還掩的效果最是能勾動撕扯人的欲望,順著完美的腿部曲線慢慢上移,當他飽覽秀色的眼睛和怡嫻的視線碰撞在一起的時候,怡嫻可愛地眨了眨眼,等她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不自覺把頭稍稍歪向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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