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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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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嫻點了點頭。事情已經完全不受控制地發展成如今這副局面,還能跟惠京說什麼呢?所有的解釋、說明甚至懺悔、道歉,在欺騙這兩個字面前都蒼白得毫無意義,而且最重要也是最要命的是,她所看到的才是事實,也就是說,她所曾經以為的事實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構思而已,在現實的劇碼裡,怡嫻才是主角,她只是那個只有兩個鏡頭的配角。於是這麼看來,怡嫻和尤勝又根本沒什麼做錯的地方,他們只是相遇然後相愛了,當然,這並不是說惠京錯了,她也沒有錯,那麼看起來全都無辜而又受傷害的大家就只能把責任推到天意上了,否則事情何至於戲劇化到這種地步。 「你先回去,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就好,我得去趟洗手間然後再回到座位上去。」 怡嫻聽著尤勝在自己耳邊的低語,心裡突然湧出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電影算是拍完了,結果在現實中反而又要演起戲來。她點了點頭,鎮定一下情緒,緩緩走回和剛才一樣喧鬧的酒席上,心情卻截然不同了。看到身上被掛上攝影導演和照明導演的牌子,和旁邊的人大聲談笑的景豪,怡嫻心裡一陣慌亂,又夾雜著一絲歉意。雖說拍攝工作已經結束了,但重頭戲其實在後期製作上,剪接編輯製作的過程中可能還需要再有針對性地重新進行一些後期的補充拍攝,而現在自己和尤勝關係的曝光肯定會給惠京的情緒造成很大衝擊,而她又不是那種可以把現實和戲劇分得很開的演技派演員,所以可想而知,以後的惠京無論是與身為男主角的尤勝還是與身為女配角的自己,甚至與身為申怡嫻這個女人的好朋友的景豪相處時,估計都很難用原來不知情時的情緒和心境面對,這也就是說,萬一需要重拍的話,這件事情除卻對有關的這三個人的心情和關係的影響,可能出現的最大惡果就是給毫不相干的景豪的畢業作品帶來負面影響。 還是因為拍攝全部都結束了的緣故,無論生理還是心理都從某種無意識的壓抑情緒中解放了出來,對環境甚至對人的警惕性都降到最低點。還是那句話,太輕率了,無論怎樣都應該小心行事才對。回想起上一次景豪送自己回家時路上尷尬的談話,雖說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心知肚明惠京喜歡尤勝,但大家也不是對自己和尤勝之間微妙而曖昧的關係毫無所覺。 本來每個人都是打著玩笑的幌子,真假參半地起哄、笑鬧,其實不過是在盡力維持著這個搖搖欲墜的均衡,可自己的輕率舉動卻輕易就在最後關頭打破了這來之不易的和平局面。 還是不願直視,怡嫻只是略略掃了坐在對面的惠京一眼,她之前好像還專門換了座位想坐在尤勝身邊,誰知尤勝跑到自己這裡喝起了什麼交杯酒,從那裡回來後她還是坐到了換過的座位上,現在似乎正心不在焉地聽著善亨說話。起初怡嫻還非常擔心惠京是否會哭著跑出去,或是藉口身體不舒服或喝醉了而提前離開酒席,但是現在看來,那種反應也許算是好的了,顯然那個場景對惠京的打擊非常大,大到她已經無法維持正常,如同木雕泥塑的偶人一般,失魂落魄地呆坐著,最讓人擔心也最讓人覺得背後發涼的是已經是這種精神狀態的她居然毫無離開的意思。 尤勝從洗手間回來,坐在了怡嫻身邊。他悄悄把手伸到桌子底下,用力地握了握怡嫻的手,這給了她些許支持,其實越來越心慌意亂的怡嫻裝作若無其事地和周圍其他的人就曾經的或剛想出來的所有話題漫無邊際地談笑風生,可視線卻總不自覺地轉向惠京那邊。 虛榮也罷,惡毒也罷,怡嫻不得不承認,在自己內心深處某一個隱藏得自己平常都無所察覺的角落,隱隱地浮現出一絲高昂的、壓抑不住的優越感。和其他女人爭奪男人,在這場不見硝煙的戰爭中,自己是勝利者。說實話,因為惠京的存在,自己也曾心亂如麻,總是要在不會碰到熟人的地方與尤勝見面,總是在深夜拍攝結束後才能在電話裡和他好好聊聊,明明是正大光明的關係卻搞得好像偷情一樣見不得人,無論自己心情如何,嫉妒、得意、幸福……只要與尤勝和惠京有關,在外人面前都得保持一份若無其事的鎮定,那實在是一段極為疲憊的日子,心力交瘁。如果惠京不是那樣明目張膽地一心一意愛著尤勝的話,也許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情形了,不過如果是那樣的話,怡嫻也就完全不會心存芥蒂。她心裡有個結,如同腳趾間長出的雞眼一樣,對正常功能影響不大,但卻醜陋又難以忽視。 沒有遇到尤勝的話,也許自己身邊就不會纏繞著如此讓人心煩意亂的感情糾紛,然而怎麼捨得不遇到他呢?無論怎樣,怡嫻都決定要暫時忘卻這所有的不愉快。 因為……真的很喜歡尤勝。怡嫻完全無法也絕對不忍心去責怪那樣一個拖著疲憊、病痛的身軀還要奔向自己的男人,所以一切就這麼著吧!全都是因為我,對,沒錯!我心眼壞,我做錯了,我是個無可救藥的壞女人。唉,其實真的是這樣,如果不是自己拖泥帶水,不幹不脆,事情也許不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如果早點跟眾人挑明,如果第一次見面不要那樣故作生疏,如果…… 尤勝應該比我更明白這件事的無可奈何。其實誰都沒有錯,也應該知道我心中那個解不開的結,而現在也正因為我心中的那個結而時時受著煎熬。 尤勝趁旁邊人暫時離開的時機,悄悄附在怡嫻的耳邊說了一句:「不要太在意了!現在就先維持現狀吧!總會有辦法的。」怡嫻斜眼瞥了尤勝一眼,覺得還是搞不懂身邊這個男人的心思,他是出於什麼心態才說這句話的呢?這樣的態度到底是為了掩我耳目,哄我開心,還是真的完全不在意呢? 「這事兒我來處理就行了,你不用想太多,也不用插手,放心吧!」 突然間覺得心裡被他這兩句話堵得空氣都進不去,到底他要獨自處理些什麼,會怎樣處理,為什麼不讓自己知情?雖然怡嫻很想立刻就跟尤勝問個清楚,但現在這種場合心情都不太合適,所以還是緊閉雙唇,忍住了。 沒錯,其實仔細想想,一直以來整件事情就全都是按照尤勝自己的意願在處理解決,雖然無從得知尤勝到底是怎麼想的,具體又是怎麼做的,但現在,僅就眼前所看到的冰山一角來推斷,應該就是不斷地安慰無法掩飾自己情感、感情起伏較大的惠京,至於到底是用什麼樣的體貼話語,怎麼樣的溫柔態度來撫慰她,有沒有犧牲色相傾身相慰,這也許會是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類型的秘密了。 怡嫻沉默無語,臉色深沉地坐在旁邊,尤勝有些不知所措,他最不知該怎樣面對一個隱藏了全部心思的怡嫻,於是只好伸出手輕輕晃了晃怡嫻的膝蓋,帶出些微乞求的意味,怡嫻拍拍搭在自己膝蓋上的那只手,讓他拿開,歎了一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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