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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本來就沒遲到,只要你在拍攝超市裡面那組鏡頭前出現了,誰敢說你遲到?總讓你陪我們在這兒幹耗著,我才不好意思呢!對了,飯吃了嗎?」

  「哪兒來得及啊,我一睜眼就十一點半了,到現在頭腦也不是很清醒,我得先過去喝杯咖啡,清醒清醒再說。」

  「空腹喝什麼咖啡?你以為你真的是鐵做的啊?趕快去找善亨哥要點兒吃的墊墊吧!」

  怡嫻點了點頭,朝製作人善亨走去,善亨看到怡嫻朝自己走來,便很明白怎麼回事地從大堆漢堡包中抽出一個遞給了怡嫻。

  「這麼多漢堡是要做什麼呀?誰準備開速食店嗎?」

  「呵呵,我們是快把這家店今天的漢堡都買光了,這都是今天要用到的道具。」

  「啊?那我把道具都吃了沒關係嗎?」

  「放心吃吧,只要留夠待會兒惠京要吃的就可以了,尤勝吃漢堡的鏡頭已經拍完了,順利得很。」

  雖然怡嫻不太習慣剛起來就吃漢堡這樣的東西,作為一天的第一頓飯,它實在膩了些,但誰讓自己起晚了呢?而且真有些餓了,她撕開袋子,咬了一大口。印象中電影裡男主人公好像有很多大口吃漢堡的場景,也許拍完這部戲,尤勝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連看都不願再看漢堡包一眼。

  「尤勝那小子,真是看不出來,平常也沒覺得他多能吃啊,今天竟然一到場就先填了一個下去,大家都讓他少吃點兒,可是他拍戲時竟又意猶未盡地連吃了兩個!」

  怡嫻聽著聽著就忍不住莞爾,可憐的孩子,難怪他餓了,從昨晚到今天淩晨,翻雲覆雨可是很消耗能量的體力活兒,不是嗎?怡嫻一路頗有點幸災樂禍地想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美美地啜了一口助理不知從哪兒買回來的清咖啡,又濃又酸澀,真是難喝,怡嫻整張臉都皺起來,猜疑著這是不是來得太快的現世報。

  速食店的這場戲非常重要,既是電影的第一幕也是最後一幕,因此花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在拍攝的準備工作上,而且隨著時間的變化,明媚燦爛的陽光不斷變換著角度反射到玻璃上,這讓劇組人員又是一陣忙亂,要不斷地改變反光板的擺放位置、調整攝影機鏡頭和演員們的站位。

  與上次拍攝時相比,惠京這次的狀態明顯好得多,聲音充滿活力,表情也很晴朗,看起來十分青春活潑,怡嫻心裡暗自猜想惠京上次是否正處於生理期,搖頭讓自己停止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怡嫻低頭看了看待會兒要拍攝場景的劇本。

  暖洋洋的陽光照在身上,一陣睡意突然襲來,怡嫻靠在椅背上,用手撐住扶手托著下巴打起了盹兒,這時恍惚有人叫她名字,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打自己的頭,睜眼一看是景豪,他一邊拿劇本敲著怡嫻的頭,一邊在她耳邊叫著她的名字。

  「啊——啊——君子動口小人動手!你幹嗎打我?」

  「我說你昨晚忙什麼呢?芙蓉帳暖度春宵了?怎麼大中午的這麼沒精神呢?」

  「什麼春宵芙蓉帳的?你說什麼呢?我、我不就是寫劇本寫晚了嘛!」

  怡嫻拿手揉了揉剛才被打的地方,抬頭看了看周圍的人,有好幾個都發出了忍俊不禁的笑聲。正朝這邊張望的尤勝看到她羞窘的樣子也不由得笑得可惡,而那邊惠京也咯咯地笑著看著自己。

  雖然還是覺得有些害羞,但被一股湧上心頭的酸澀感覺沖淡了不少,看著稍遠處並排站著的尤勝和惠京,不得不承認他們倆只是站在那裡就感覺很賞心悅目,十分地般配,惠京穿著下場戲所需的套裝和高跟鞋,再配上長長的烏黑直發,遠看非常漂亮。

  怡嫻站起來,舒展了一下仍感覺有些許疲倦的身體,向惠京走去,微笑著和她打招呼。

  「惠京,今天身體好些了吧?」

  「……啊?」

  「哦,我聽說你上次拍攝的時候,因為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啊,拍電影可是很累的呢!」

  惠京聽到這話,用眼睛瞟了旁邊的尤勝一眼,怡嫻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尤勝,尤勝推開惠京搭在自己臂上的手,起身出去抽煙,惠京望著尤勝漸漸遠去的背影,幽幽地歎了口氣。

  「讓你擔心了,申姐,其實那天沒什麼,就是狀態不好,總是無法進戲,而且心情也不太好,怎麼勉強也拍不好,所以就先走了。」

  「是嘛,我也覺得你那天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不過看樣子今天沒事兒吧?很精神呢!」

  「是,今天挺好的,謝謝你申姐!」

  速食店的拍攝任務一結束,劇組工作人員便開始整理道具,準備轉移到其他場景繼續拍攝,怡嫻也趕快幫著確認起道具來,同時攝影組和演出人員轉移到街上進行新一輪的拍攝工作。

  怡嫻坐在裝載道具的車上,細細回想著剛才注意到的惠京和尤勝兩個人在看到自己時的反應,他們的反應看起來有點兒不太自然,但是仔細想想又找不出哪兒不自然,那兩個人似乎一直都是那樣相處的?剛才的那一幕不斷地迴旋在怡嫻的腦海中,耳邊仿佛突然響起了那天尤勝電話中說過的「你相信我嗎」這句話,那時就浮上心頭的若有若無的奇妙預感,還有已經悄悄埋在心底的懷疑的種子,擾亂了怡嫻一向平靜如水的心。

  東方的古老傳說中,疑慮是一種會一點點吞噬人心的小蟲,悄無聲息,極有耐性,每次只吞噬那麼一點點,所以,在它剛剛進駐內心的時候可能毫無覺察,但是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心中已經出現了一個無法彌補的巨大的空洞,疑慮一點點吞噬的並不是鮮活的血肉,而是對別人的愛和信任,這些支持內心的力量的漸漸流失會讓你最終除了空洞的心之外一無所有。

  所以怡嫻厭惡懷疑,當你開始對某個人不信任的時候,無疑被如此對待的人會很痛苦,但誰又能理解那個去懷疑對方的人心中所同樣承受的那一份等量甚至雙倍的痛苦呢?接連幾天的不眠之夜,腦海中不斷閃現的疑問,揮之不去的灰暗猜測以及由此衍生的自責與不可救藥的自我厭惡……怡嫻一次又一次地用力甩頭,試圖把這些疑慮的種子甩出腦海。

  「是累了嗎?要不要休息會兒?」正在整理道具的善亨關切地問道。

  「沒事兒,可能是昨晚熬夜又沒睡好,所以覺得腦袋沉沉的,想讓自己精神點兒,哼,省得再被景豪那傢伙嘲笑!」

  「既然沒睡好,你幹嗎還那麼早出來呢?別讓自己太累了,多睡會兒,等快到你的戲的時候再來也沒什麼的,你就是太認真了。」

  「誰說不是呢,我也不想這麼拼命啊。」

  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拖著這還沒從徹夜狂歡中恢復過來的沉重身子,巴巴地趕來拍攝現場,就像他們說的,自己的那場戲遠沒有這麼早拍攝,大可以多睡一覺。唉,騙誰說不知道呢?其實原因早就心知肚明,只是想待在尤勝的身邊,就算只能遠遠地看著他拍戲,所以才這麼早不顧疲累地趕著出門,而現在之所以感到這麼鬱悶,很大原因是覺得自己這種下意識的行動太過心甘情願無怨無悔,有些失去自尊的卑微。

  完全不受控制,眼神不斷追隨著尤勝的身影,拉長耳朵傾聽著每一句從尤勝口中吐出的話語,小心翼翼地觀察他是否注意到了自己,是用一種怎樣的表情在看著自己,如果不經意間兩人的視線交會了,便獲得什麼寶物般地興奮不已。如果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就會覺得沮喪,好像丟了骨頭的小狗。這樣的症狀分明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正狂熱地暗戀某人,自己年紀也不小了,怎麼居然又玩兒起「少女情懷」來。自嘲地想著,怡嫻卻無法讓自己從那副小兒女情狀中跳脫出來。

  「怡嫻!」

  突然聽到有人正喚著自己的名字,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的怡嫻睜開雙眼,令她欣喜的是尤勝探入車廂中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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