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年華是無效信 | 上頁 下頁 |
五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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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 「有人讓我告訴你『今天晚上一起回家吧』。」 「啊?什麼?」 「哦,那邊傳過來的,告訴脖子邊貼著紗布的女生『今天晚上一起回家吧』。是你吧?」鄰班的女生滿臉克制不住的放光。 「誰說的?」寧遙也摸不著頭腦。 「三班那邊傳來的。」女生指著一邊傳話給她的男生。 「三班?」 女生又點過身邊的女生。女生又拍著另一側男生的胳膊,小聲的說著什麼,男生便將指標指向下一個目標,不斷的,你指我,我指著他。 在人群中悄然浮現出一小條曲線。在微小的動作和眼神間,接力般的傳下去。 好似沙漏流到最後,倒轉翻個。重新開始。逆回著再現出那根不透明的線。線上串連的是一個男生對女生的邀請。是邀請。野史告白。 ——請幫我穿給那個貼著紗布的女生說。 ——今天晚上一起回家吧。 一起回家吧。 寧遙猛地反映過來。撥開曲線的痕跡朝始作俑者看過去。 站在十幾米外隊伍末尾的男生腦袋上還綁著紗布,和她實現相碰是揮了揮手。 5 很多時候都不得的借助別人來證明自己的存在。這是一個多麼無助而又天真的念頭。可事實正是這樣無助而天真,持續演奏同堂的音符。只有從觀眾的反應中,才能聽見自己帶來的究竟是怎樣的音樂。 在很多時候微笑,流淚,搖頭晃腦,看更多的書,買不知哪國的電影來看。 在很多時候做這些,並不一定是因為自己高興,難過,得意洋洋,愛讀書或者愛藝術。 我在很多時候做這些,只是希望有個人能看見,在他眼裡變成高興或難過,得意或酷愛讀書的人,變成那麼生動的,值得他喜歡的人。 心思就是這麼簡單。 複雜而簡單。 誰會看見。 誰會記得他曾經看見。 寧遙總覺得自己是跟著王子楊而長大的,在她的鏡頭裡自己成不了主角,就一直以記錄者和陪襯者的方式親眼目睹兩個女生在呢樣在路上變成不同的人。親眼目睹,和親身感受。 她們許多時候做一樣的事,一樣的雨水摞在裙角上,一樣呼吸著帶粉筆味的空氣,一樣在太陽下曬出小雀斑,但這些主題的細節卻並沒有動搖兩人隨後的大相徑庭的璐。 王子楊在許多的注視下備受鼓勵的成為更動人的女生。她在許多時候的可以俱都都不愁沒有人關注著。她的追隨者總能紛至遝來。 也許在這個時候說到追隨者還是太過矯情了。可甯遙依然能夠記得,當王子楊在舞臺上演出的時候,自己是如何以一個完全分辨不出的黑影在人群中沉默著,沉默的看身邊的男生怎樣目不轉睛的盯著舞臺,完全忘記了掩飾那些不應該的眼神。 那對於一個十幾歲女生來說,或許是最大的無名的刺激。完全尋不出根由的悲傷。 更說明了,在別人眼中出現的那部分自己,也許是比自己真是的本身更為寶貴的也說不定。在別人眼中莞爾的,漂亮的,出色的,細膩的,可愛的自己,即便是都帶上了演出的性質,可因為有觀眾,這部分突然就成了真是的砝碼,為自己的天平添加了相當的重量。 人人都存在著那部分為別人而活的自己。它會在各種評價中出現差異;甯遙是平常的,善良的,心思深重的,敏感的,遠遠不及王子楊的……有時候甚至會是友誼的,溫柔的,美麗的…… 各種各樣的,在別人眼中的自己。 不管是怎樣的,真的還是假的,那部分自己永遠害怕沒有觀眾。 寧遙感覺自己已經度過了太多沒有人關注的日子。而她以往的大部分經歷就用以扮演王子楊最大的捧場客。在漆黑的舞臺座位裡,靜靜的被臺上的光束吞噬。 也許在很早以前寧遙確實期待過會有人走來對她說「我注意你了很久」,但這樣的念頭在沒有顯示可以支撐時,幾乎已經完全泯滅在時間的沙石颶風中。於是很久以來,她都在王子楊身邊獨自一人。 知道這一天,好像受了魔法突然醒來,地面裂開一條溫柔的線,將醞釀了一季的雨水在其中從此至彼的流淌過來,濕了她的指尖。 「說『晚上一起回家』就是告白了?」 「……你這個大爛人……」 也許是誰已經不重要,不是心理最喜歡的那個人也沒關係,寧遙只是為這突如其來的掌聲而震驚的不能出聲。她像是獨自忙碌的一個小人,知道別人的掌聲響起來,才讓她發現自己的腳下其實也有舞臺。沒有燈光和帷幕的舞臺,一小塊水泥或柔軟的苔蘚。 在別人眼中存在的那部分自己,原來也有觀眾。 他在暗中觀察了許多天,他其實也有不出聲的時候,他像個莽撞的孩子繞著中心跑了幾圈也不說話,他容乃公她的天平上多了幾塊「純真和善良」的砝碼,那麼寶貴的砝碼,他吧它們放上去,指針瞬間傾倒。直到最後,終於走來說「我們晚上一起回家好嗎」。 一整條線的人都聽見這句話。 寧遙死死咬著嘴唇,手指彎曲掐住的那部分大腿,離傷口很近,近的脹痛。 可她還是在這個悶熱而超市的大廳裡,在校長喋喋不休的降到「今年的學期任務」時,顫抖著肩膀,流下了眼淚。 事情快速發真。 散會後,寧遙回到教室時,立刻成為話題中心。女生們憤憤圍上來詢問著關於剛才「傳話告白」的細節。一口一個「蕭逸祺到底喜歡誰啊」「是甯遙還是王子楊」「開始搞錯了嗎」。寧遙又喜又惱的扮演著不耐煩的樣子,推開她們說著「不知道不知道啦」 一瞬間像帶入了王子楊以往的位置。 人群中誰忘我的說了句「王子楊呢?問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大家才把目光投到站在座位邊面無表情的王子楊身上。 甯遙從王子楊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上辨認出了強烈的敵視。 微妙的尖銳只在她的眼角裡轉了轉,並沒有延續向臉部更多的地方。但僅僅是這樣的一個表情,甯遙依然察覺到了不可言喻的近乎仇恨的態度。帶著默然的冷度,一直停留在那裡。 兩人對視著。全都竭力制止表情透露過多的心思。 甯遙非常清楚王子楊心裡近乎被羞辱的氣憤和不甘。本該朝她走去的男生,最後又掉頭離開了,剩下她穿著精心準備的兩層襪子,尷尬的站在那裡。 也許對王子楊來說,最不可忍受的不是蕭逸祺目標的改變,她鎖不能接受的,僅僅只是男生所喜歡的,原來是寧遙的關係吧。 像要永遠把寧遙留在自己身後那樣的驕傲,被割草機連同花朵一起削去。 女生的心裡容不得一點點被忽略。 正在寧遙無意識的握緊拳頭時,從教室門口晃來一個人影,高高的截住了大半光線,手一撐窗框就喊進來: 「寧遙,走了啦。」 炸了鍋。 寧遙被他人推搡著險些做不出任何反應,前所未有的快樂自她下內心激烈的流竄著,光和影摩擦在大腦皮層,如同煙花盛放的效果。 又有人多事的沖蕭逸祺開玩笑:「之前不還是王子楊嗎?」 男生過幾秒才聽明白:「什麼和什麼呀,是他們搞錯了,亂說的。」一邊搭上寧遙的肩:「走嗎?」 嘰嘰喳喳的聲音朝王子楊去:「看來寧遙以後不能跟你走啦。」 「是麼?」王子楊淡淡的回答,「我看也未必吧。」 寧遙停下來望著她。 蕭逸祺握過寧遙的胳膊,看看兩個女生的臉。 「寧遙你會去嗎?」王子楊笑笑,「你又不喜歡他。」 四周突然寂靜下來。甯遙微張著嘴,聽王子楊走上前看了看自己身後的男生,莞爾著:「寧遙你不是一直都喜歡陳謐嗎?」 「陳謐?」困惑的男聲。 「哈,你也認識的呀,我男朋友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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