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年華是無效信 | 上頁 下頁 |
四十七 |
|
「嘿嘿嘿,不和以前一樣嗎?」 「春節都幹嘛啦啊?」 「光吃了唄。」 「肉成這樣子。」邊說邊去擰王子楊的臉。 王子楊嬉笑著躲開:「想我沒啊?」 「想。想。……你肯定沒時間想我。」 「胡說。」 寧遙笑笑,一蹬自行車:「走吧。」 5 不可避免的提到了陳謐。 只是略微出乎寧遙意料的,是自己已經沒有了當時那樣清晰的壓抑感。終究是什麼都在時間中失去了它鮮亮的本質,變成隔著河面上的冰塊窺探的湖底麼。 那樣柔軟的空洞感。 就是這樣既感覺難受又可以維持的狀態,和王子楊一句句說著彼此的寒假日子。甚至可以毫不介意的問道:「他沒帶你去玩嗎?」或者好像女孩子之間彼此逗趣那樣「哦喲,你別死樣了。」。 漸漸的,要恢復過來。有傷疤的地方,消不去的傷疤,但在周圍,新生的皮肉裡,還有可以繼續的因數。 甯遙和王子楊一起去辦入學手續,一起去領了課本,又找到新的教室,經過沒半學期一次的更換以後,是最高的五樓,走廊盡頭的地方,一下子升高不少,新奇的感覺橫衝直撞。 甯遙網窗邊看了看,可以望見更遠地方的樓群,而銀杏樹也突然顯得那麼弱小,在腳底下很遠的地方。 「好高。」王子楊理著書站過來。 「嗯。」 「不過離女廁所遠了。」又多了一句抱怨。 「啊?是嗎?」 「對啊,五樓是男廁所,四樓才是女廁所嘛。我們之前在二樓,也是女廁所。」 「算了……一點點小事。」 「嗯。」 不過教室在男廁所邊還真挺尷尬的。那地方又不關門,經常能聽見男生在裡面粗俗的喊話,寧遙她們只能充耳不聞,低頭直接走過,有時候門口還聚了三兩個不良似的少年,可以聽見他們嘴裡漏出的幾句髒話。 甯遙和王子楊走過去時,裡面經常飛來一聲口哨。知道那不是沖著自己來的,雖然這話聽起來悲傷淒切,可還是不由得朝王子楊看一眼,看她越發挺直的背,接著又好似裝作不知道一般擺出關切而嫵媚的表情轉向寧遙問她等下是什麼課。 你明明知道有什麼課,還問我幹什麼。裝模作樣,可再怎麼想,頂多也應付的說句「不知道」,更多時候還是乖乖回答「地理」。 不知道該怎麼劃分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帶給自己的傷害。 就好比此刻,寧遙走在王子楊的身後,看幾個男生朝她看兩眼的目光,那是在自己這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得最清楚的畫面。而這樣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幾乎永遠適用于自己在王子楊遭遇哪個男生的場合。 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好像鈍重刀刃,即使劃不開切不斷,卻還能留下一些發紅的痕跡。 但很快的,經過門口的人們都聽見了自男廁所裡傳來的嘻罵聲。 「他現在沒有『女人』了,是『女朋友』,啊哈哈哈,是『女朋友』。」一個偏細的聲音狂笑起來。 「蕭逸祺你也有『女朋友』了哈?」另一邊的聲音。 聽見這個名字,寧遙不由得停下朝門口看了一眼。只是國道的地方,盡頭一扇小窗開著。其餘的,什麼也看不見。 「寧遙?」王子楊奇怪的回頭。 「啊?哦。」剛要跟上去的時候,又聽到裡面傳來的下文。 「喂!是誰啊?他那個『女朋友』。」 「蕭逸祺,我說了啊。」 「傻X是,說屁啊!」熟悉的男音,「而且不是『女朋友』,不是,好吧?!」 反而像受了鼓勵,之前的聲音響起來:「兩班的兩班的。」 這麼一說,您高和王子楊對視一眼,都停了下來。 「讓你被說了。」傳來了衣服摩擦聲和男生被壓住時上氣不接下氣的笑: 「蕭逸祺發急了哦哦哦哦。」拉扯似的聲音,又沖向一邊,「董胖子你快說啊。」 「叫『王子楊』啊。你們知道吧那女生?」 第十章 1 寧遙猛地轉過頭去看王子楊,那一刻她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像被閃電驚嚇到的小孩子,眼睛大睜著面色瞬間發白。 王子楊同樣在莫名中回不過神,她楞楞的看著寧遙,半天後才說了句:「什麼啊……」 廁所裡繼續傳來更大的嘈雜聲,有人喊著「放屁,你才喜歡『王子楊』」有人喊著「哦哦哦,發急了」,寧遙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飛快的轉過樓梯往下跑,王子楊過一秒後跟上來,連喊著「你去哪兒」,聲音在樓梯上漸漸被甩遠。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似乎要去哪兒,只是一片什麼東西突然失去了蹤影,代替了它們的位置的,是前所未見的灰色山體,熱愛暗哨過後的氣味充斥在全身,好像灰燼要迷進眼去。 簡直。簡直滑稽的不可想像。 身體裡所有的液體突然彙聚成汪洋,當它們向某個地方一起流去時就傾覆了原本的地軸,而即便那樣打的劇變,似乎也無法很心裡交替往返暫態混亂出呢個一片的情緒進行比擬。 寧遙只覺得頭昏眼花,不是單純的悲傷,不是單純的憤怒,不是那些被人們以為應當有的情緒,只是在難以置信的事實中,手足無措,手足無措會這樣可怕,不知道該不該被悲傷,該如何悲傷,該不該憤怒,該如何憤怒,毫無辦法時的可怕,壓著心臟。 只因為那樣難以置信的東西,冬天裡突然生長出的草原,覆蓋了整個天空的魚群,南側的山峰一夜之間變成湖泊,無數無數的沼澤憑空化成沙漠,突然湧向自己的人群,讓步履再也前進不了一點,又或者是,那些原本臨近著自己的溫度,那樣具體清晰分明不變歷歷在目的溫度,突然消失,那麼快的不見了。 原來世界居然可以把身體180度的彎折過去。 原來自己曾經以為的東西都不過是「自己以為」。誰來保證你? 除了自己保證,誰還能來保證你? 寧遙找不到地方去,遠遠看見體育倉庫,跑過去。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來的樣子,字跡正在不可抗拒的減淡消失。那些意義半明半晦的自居裡「真是對我無盡的勾引……」「胡說八道之久道」「ohyeah」……互相交織,比鄰而居的書寫裡,看見太多的發洩,似乎更多的是無聊之作。 寧遙撿起一邊的小粉筆頭,不知怎地,想起那天,蕭逸祺站在自己前面,少年汗水的味道,和模糊了時間的世界裡,袒護著自己說出的「是我寫的」。 那天的一個突發事件,似乎改變了自己隨後的很多決定。 而在後來,從每個側面搜羅在眼裡的少年的各種笑臉。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熱度,不同的細微間同樣的明亮。好似這是一個可以真實存在的,不用去想太多的人。 甯遙從來沒有否認對他的好感,像買個高中女生那樣,有個英俊的男生跟在一邊吵吵打打,不是鬥嘴,不是為了維護自己體現他的風度,更多的時候,是座位年華里的一部分,以最融合邊緣的姿態嵌入自己生活的一塊拼圖,缺少了它就不見了完整的樣子。 這樣一來,幾乎已經是不少人足夠羡慕的狀態,即便關係只是熟人,可也已經非常不錯了。 真的,非常不錯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