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年華是無效信 | 上頁 下頁 |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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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男生吃了一憋,有些惱火"……那你寫這個算什麼?" "……"寧遙一怔,"……你管不著!!" "你們女生真是莫名其妙。"乾脆走了進來。高個子。把光線掩去一半。 "還不是你搞的事!" "就算是——"蕭逸祺找著話反駁,"就算是,也沒必要……這樣說別人吧。" 寧遙眼睛散開一圈。 那些東西,厭惡著它們,同時又倚靠著它們存活。好象變成了佝僂的老巫婆,不知該做什麼表情,說什麼話反駁。終於身體內部的黑洞開始發揮最大的威力,像要把一切都吸進去。 "你懂什麼。你懂什麼!你懂什麼你懂什麼!!!" 蕭逸祺被女生的神情悶住了,閉上嘴。幹坐在一邊。過一會感覺到邊上強烈的顫抖,才真的慌了神。 "喂!我可沒說你什麼啊,又哭,哭什麼哭啊。" "你走——" "喂。有人啊。" 感覺到男生捅過自己,寧遙憤怒地睜開眼睛:"幹什麼!" 接著,她在窄道的盡頭,看見一個熟悉人影的出現:"王子楊……" 寧遙好似被拔走了插頭那樣一動不能動。 "寧遙。我來找你的。"女生面無表情地說著話,"不過,你能告訴我那行藍色的字,寫的是內容麼?" 像是成熟期的蒲公英,只消一點點氣流的不安定,就會帶走所有的種子。 寧遙動了動嘴,要開口的時候,視線被人攔住了。 背朝自己的男生,距離近到似乎目光往返也來不及。身上散發著汗水健康的鹹味,頭髮的末梢因為濕透而小搓粘在一起。衣服沿著蝴蝶骨貼緊。隨後是他的聲音在那一面傳出去。 第三章 "這是我寫的。'王子楊活該'。" "你說什麼?!"比寧遙更快出聲,問出和她心裡一樣的句子的,是在另一頭的王子楊。 "'王子楊活該'。我寫的。"加重了語氣的回答。 "……真搞笑。什麼亂七八糟的……"拖著餘音。口吻譏諷。 "啊哈?"男生似乎一時想不出更充足的理由,解釋也毫無進展,"什麼什麼?" 圓不下去的謊。 "這話是你寫的?你是誰啊你?"不依不饒。 "……我啊……我可不是剛被你拒絕嘛。這就不認得啦?"像是突然反應出什麼似的,能感到聲音裡如釋重負的微笑,"那信。被退回來了的信。" "你是……"王子楊一頓。 "三班的。記起來了麼?"語調更吊兒郎當了些,"我可沒面子到極點啊小姐。" "……這真是你寫的……?"指著牆上的字。 "不然你以為誰寫的。"反擊一般地回問道。 王子楊的沉默像是迅速上漲的潮水,飛快蓋過了寧遙心裡某個限位。有警報拉在深處。卻沒有聲音。她無意識地拉過蕭逸祺的衣角。男生回頭瞥她一眼,看看粉筆字,又繼續說道: "當然,這舉動是不太上道。" "……你也知道不太上道啊!你這樣做惡不噁心?惡不噁心!" 拔出變異的尖利的聲音,讓寧遙的心在這裡停了一秒。手指掐進掌心裡。無休止地用力。再用力。等到手心逐漸覺察出指甲鈍實的痛感,才吸一口氣,露出一個最平靜的話端。她抬眼看著蕭逸祺: "是啊,做這麼噁心的事,你不害臊嗎?" 吃過晚飯後,看半小時電視新聞,隨後洗澡,接著做作業,有時還會一邊偷偷地聽下電臺廣播。廣播台裡有一個節目主持人話多得出奇,還有些自以為是的幽默,不可理解的是給她寫信的人卻依然不少。每放完一首歌,她便播讀著聽眾各式各樣的來信,替人"排解煩惱"。諸如女孩和男友吵架了之類,發現對方的心正在遠離之類,想不清楚該選A還是選B之類。每個故事都很老套,並且主持人的開導也和十多年前的"白鴿姐姐熱線"之類沒有分別。但自己還是常常地聽。漏過幾段也沒所謂地常常地聽。聽那些口氣哀怨而頗無文采的訴說:"請主持人幫幫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有的寫得冗長,有的寫得激動。反反復複。 所以說,每天都有人不開心。 在廣播的間隙,偶爾聽見客廳裡的電話鈴聲,響一陣後沒了下文,應該被媽媽接了下去。而隔上幾分鐘也沒有動靜,那就說明不是打給自己的電話。 不會再打給自己了。 整整一路。被路人和汽車擁擠下,傍晚的忙碌的混亂的路程,都在王子楊一路無聲無息的痛哭中,化成黑白默片。強制性地,一格一格拖過寧遙的眼前。 那些在世界中喧騰的車流,那些壓著天的電線,那些熱騰騰起來的飯店廚房,那些在輪子中揚起的塵土,原來全都可以被硬性而粗暴地攪在一起,統統壓縮進小小的放映器中,等到燈光全滅,它向黑暗中投出一筆黃色的光束——是烙在視網膜上的,女孩非常淒厲的痛哭。 的臉。持久不斷。直到瞳孔被灼出一個小洞,有什麼迅速地從中灌了下去。 …… 不要哭了。 對不起。 可這也都是你不對在先。 我一直都忍著。 是討厭你。討厭得要死。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討厭你。 你別哭了。 哭個什麼勁呢。 路人都在看。 對不起。 但都是你活該。 對不起。 但都是你活該。 對不起。 但都是你活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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