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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6.尚饒的向日葵——居木

  初夏的向日葵

  上午的最後一節課總算是熬過了。幸好到目前為止,還沒睡著。

  尚饒瞟了一眼黑板上的倒計時牌,還有一個多月。

  那麼,還有一個多月可能再見不到滕森你了吧?

  同桌還在絮叨,埋怨著這次的理綜才剛過200分,尚饒歎了口氣,拍著她的肩膀,說:「沒什麼,這次很少有人過200分的。」然後將自己那張只有一百零幾分的卷子狠狠地塞到桌子裡,走出教室。

  日子怎麼會是這樣的?需要安慰的人反而要定期地安慰別人。

  自己一直是卑微的呢!雜草一般地存在,渺小得只剩呼吸。

  這個時候正在四月的尾巴上,太陽已經大得耀眼。

  午餐時分是高三學生少有的偷閒時候。剛要上天橋時,尚饒放慢了腳步,迎著陽光勉強能睜開眼。一個男生從天橋的樓梯上走下來,手裡拎著一瓶可樂。他有著很軟很軟的頭髮,似乎是天然長成的栗色。今天穿的是藍色的T恤和淺色的牛仔褲,尚饒飛速地瞟了一眼,又把視線轉到橋邊的玉蘭上,待男生走過身邊,她才回過頭來,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聲沉重的歎息。

  原來,再怎樣忙碌的高三,也無法對他視而不見。

  校廣播裡放著的歌叫《一直很安靜》,是哀傷得讓人心慌的旋律。阿桑略帶沙啞的聲音夾在風裡,憂傷地迎面而來。為什麼明明你很瘦卻要穿大碼的T恤呢?為什麼只能我看得見你而你偏偏不知道我的存在呢?

  三年之前,尚饒陷入一場關於向日葵的迷戀

  尚饒的的確確喜歡著一個人,有三年之久。起因很簡單,不過就是一見鍾情,老舊電影的橋段。

  日子還是2004年夏天的尾聲,15歲的尚饒結束了一個星期的軍訓正式開始高中生活。那天晚上學校安排在教室裡看一個有關天文的短片,同層樓的一個班因為電視故障就都擠到自己班上了。男生提著凳子走進教室時,尚饒恰好抬起了頭。走過來的男生有著很朦朧的感覺,輪廓沒有一般人清晰,剛洗過的頭髮半幹著軟軟地飄在額前,耳朵裡塞著耳機。可能是看到了熟人,笑了一下。不知為什麼,明明是笑了,尚饒卻感覺到了無法掩飾的憂傷。當尚饒腦海裡閃過「憂傷的向日葵」這個詞的同時,已然宿命般地記住了這個叫滕森的人。

  如果那天學校沒有要求看短片,如果學校的電視品質好點,如果那時尚饒並沒有抬頭的話,這樣的遇見是不是可以避免?事實上,如果你能知道我的存在,我願意不顧一切。

  關於葉耀

  這個學校裡,大部分是初中的佼佼者。尚饒是屬於很普通的一類,塞到人群裡就會找不出來。當然也有過黏在一起的女生,但僅僅是「有過」。

  就在一個星期前,兩個女生還是形影不離的,只是現在的尚饒已經是單槍匹馬了。尚饒的好朋友叫「葉耀」。人如其名,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耀眼。

  至於為什麼會絕交,尚饒也不是很清楚。有的時候覺得很累,葉耀總像個怨婦一樣不停地跟尚饒埋怨,那自己算什麼呢?出氣筒?

  尚饒有的時候會覺得討厭葉耀,不喜歡她太張揚。有時候覺得葉耀管得太多了,自己衣服的顏色都會受到約束,因為葉耀總是說:「饒饒,我不喜歡你襯衣的顏色,太老了。」

  或許早該就這樣突然地絕交。自己不過是葉耀的尾巴,還是很短的尾巴,導致葉耀再怎麼轉身也看不到。可是尚饒還是覺得不舒服,就像打噴嚏又打不出來的感覺。畢竟葉耀是尚饒從小到大的朋友,這樣絕交,即便自己可以裝做不在意,可總有人會來提醒你。就像今天發作業,學習委員沒看到葉耀,就給了尚饒,尚饒越發不舒服。難道我的存在就是負責給她拿作業嗎?

  尚饒白了一眼學委,說:「教室裡又不只我一人。」

  而學委就怪笑著說:「尚饒抽風了!不幫葉耀拿作業!」

  這樣一個人,自己居然忍受了這麼久?尚饒覺得自己像舊社會小姐的丫環,受盡了壓迫,是該翻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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