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愛我咩(12)_蘇素

十二

　　我立刻又開心明媚了，嘴裡啃著糖醋排骨，一路朝小鳳走過去：「小鳳，你吃不吃排骨，這次的排骨很好吃！」我抱著飯盆擠進小鳳那一桌，很開心地夾了一塊排骨給她，一邊喜滋滋地啃骨頭：「很好吃很好吃！你也嘗一嘗！」

　　小鳳愣了愣，轉過臉去，悠長地歎了一口氣，伸出筷子夾起那塊我夾過去的排骨，很斯文地啃了起來。我很緊張地看她。她咀嚼了一會兒，抬起頭來，露出淡淡的笑容，客套地回答我：「嗯，很好吃！」

　　哦哦哦哦，我的心情至此，完全陽光明媚了。

　　我無法表達我的歡快之情，站起來一把將自己碗裡僅剩的好幾根排骨都撥給了小鳳：「都給你吃！」

　　小鳳整個人都呆住了，愣愣地低著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於是我的心情又變得很忐忑，因為怕她拒絕我，我撥完排骨，索性就抱著飯盆一溜煙兒跑了。

　　然而，小鳳終究是原諒我了，到了下午的時候，我和她已經完全和好如初了，她甚至還幫我占了一個座位，一起親親熱熱地聽大課。

　　「禾滿，我也想給葉朝陵寫信！」她扭扭捏捏地同我商量。我很驚喜，點頭：「好啊好啊，我們一起寫，寄信其實很有意思的！」

　　她有些意外：「你不介意嗎？」

　　啊？我為什麼要介意，我很大方地拍拍她的肩膀：「不過你得多讀點書，要學會寫讀書筆記，並且信件末尾要寫摯友×××！要不然他不會回信！」

　　「……」小鳳又露出那種要傻掉的表情了。

　　可是這一次我心情愉悅得很，因為我突然有了一種和好朋友第一次聚會分享某種好東西的感受。

　　我甚至把所有信件都捧出來，讓她重新參考。我這麼快樂，完全忘記了早間寫的那封沮喪幽怨的信，所以當晚間葉朝陵的電話打來時，我很是驚詫了一下。

　　「小滿，男生的電話，估計是糾察隊的！」桂亮把電話遞給我的時候，絲毫沒有懷疑過我也會枯木逢春，有一段豔遇，直接把異性電話歸結到了糾察隊員的身上。

　　當然，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並且不知不覺中，表現出大義凜然的氣勢，剛一接過電話，我就中氣十足地大吼：「喂，我是糾察隊十號……禾滿！」

　　電話那頭似乎愣了愣，許久之後，我聽到一個冷清磁性的聲音：「喂……」

　　這一聲喂之後，他就似乎陷入了沉默之中，一直等著我開口似的，我捏著電話非常緊張，想了想，嚴肅地問他：「請問，是不是有什麼情況，需要我加班巡邏支援？」

　　現在已經是十點多，照理說，每日巡邏時間已經過了。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更加尷尬了，許久之後，我聽到對方冷冷地問我：「禾滿，你心情不是應該很沮喪嗎？」

　　啊？我非常詫異，回問他：「啊？誰說的，我心情很好啊！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兩聲給他聽。他一直沉默著。

　　我大笑兩聲之後，突然覺得有些詫異，於是又追問他：「同學，你是哪一位啊？」

　　長久的靜默之後，我聽到對方在電話裡輕輕罵了一句，哐當一下，將電話掛斷了。

　　我突然想起前幾日糾察隊裡的師兄說起的騷擾電話，立刻捏著電話石化了，轉過臉來非常驚恐地苦著臉：「不好了不好了……」

　　宿舍裡正在臥談的其他三位都停下來，小鳳細聲細氣地安慰我：「禾滿，慢慢說，怎麼了？」

　　我哭喪著臉，哆哆嗦嗦，露出一副孬種的樣子：「我被監控了，有人打擊報復我來了！」

　　我突然想起前幾日得罪的秦五同學，虎軀一震：「騷擾電話都打到宿舍來了，完了完了，我會不會出去時被套上黑塑膠袋暴打一頓，或者有人朝著我潑硫酸，或者……」

　　宿舍裡一片寂靜。許久之後大家異口同聲地說：「禾滿，你想太多了……」大家的臉色都很玄妙，小鳳目瞪口呆地張著嘴巴，許久之後，大家不約而同扯下床上的紗帳，翻身睡覺了。

　　我欲哭無淚，想起剛剛那個電話，恐慌得無法言語，在黑暗裡默默地咬手指。全宿舍都在熟睡，唯獨我一個人焦躁不安，睜著一雙眼睛，在黑夜裡眨巴眨巴，想起日後會被打擊報復，又是害怕又是驕傲。我，禾滿終於成為糾察隊被打擊報復的一員了。

　　好在接下來的兩天，並沒有發生跟蹤報復事件，我的心漸漸又放鬆下來，週五的時候，我拐去收信的地方，本該有信件的信箱裡空空的，我看了又看，生怕自己看錯了，將手探進裡面仔細摸了摸，終於確定葉摯友的信件尚未寄來，心裡稍微有了一些失落，小鳳跟著我拐過去，臉上的表情比我失落一百倍。

　　我們就像一對被遺棄的孤兒一樣，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頓悟過來，猛地互相安慰。

　　「他都是隔一天發一封信的！」我解釋給小鳳聽。

　　「明天就見面了，或許他認為不需要寫信！」小鳳解釋給我聽。

　　我們對視一眼，好像都釋然了。

　　週五過得特別慢，小鳳下午逃了好幾節課，據說去新街口挑新衣服去了，臨走的時候還拽走了小蕊和桂亮，整個宿舍點到的任務就落在我一個人身上，我一個人捏著嗓子充分發揮了異于常人的天賦。

　　最悲慘的事情發生了，點到小鳳、小蕊和桂亮的時候，都順順利利地 PASS了，唯獨點到本尊時，授課老師突然就犀利了。

　　我在他犀利的眼神下，哼都沒敢哼一聲，萬般委屈地將那一聲「到」給吞進了肚子裡，默認了自己蹺課的現實。

　　唉……我眼睜睜看見授課老師大筆一揮，將我的臨時分立刻扣了十分。

　　「小滿，你太哥們了，你後悔嗎？」課後有個同學如是問。

　　我拍著胸脯，含著淚水大義凜然：「我，不悔！」就算我掛了十分臨時分，最起碼咱們保全了宿舍的其他三個，是不！

　　週六的約會，大家都很重視，我看見小鳳買了好幾條連衣裙回來，對著鏡子照個不停，小蕊和桂亮也拿出自己的壓箱寶。

　　我覺得我最拉風的就是一套迷彩服，這還是以前高中軍訓時統一的服裝，我覺得挺好看的，所以一直珍藏著。

　　大家裝扮好一看，小鳳她們穿得姹紫嫣紅，我就直接一抹草綠得了。

　　約會的地點是在光華門外的月牙湖，咱們宿舍一向是行動上的巨人，這次又去早了，站在那裡像雕塑一樣等著。

　　小鳳耐心夠足，一直垂著頭柔順地等著，小蕊和桂亮等了二十分鐘就不耐煩了，桂亮的聯誼對象是一位元海南島的小夥子，長得纖細清秀，她分了百分之三十的春心投注在這位身上，兩人每天都偷著發短信，聽說軍校那裡不允許發短信，學員只能私下偷偷發資訊，所以每收到一條短信，她都能高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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