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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車至秦皇島站,她與我揮手告別。臨別的笑臉,讓我想起了林仙,心中不禁忐忑起來,不知在SARS之後,她是否健康快樂依舊。泛泛之交,何必這麼擔心呢?真是操心不怕爛肺子了。

  我隔著車窗望著女孩向出站口走去,身影慢慢走遠,匯入人流,尋覓不見。這樣的人,我們一生中會遇見很多個,但終是一面之緣,今生今世永不會再見,這也許是偌大世間最無奈的傷感之事了。車內的人越來越少,莫名的孤獨讓我不再說話,開始想念安航,還有林仙。怎麼又扯到了林仙……

  走出北京站,迎面的千百張面孔裡我馬上找到了虞良和白小願。虞良接過我的背包,笑著問道:"譚總,地鐵回還是打車回?"

  "一切從簡,地鐵。"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操行!"虞良原形畢露,我正欲回敬他的時候,有人從後邊拍我的肩膀,回頭便看到一張如花似玉的嬌容。

  我半天才說出話來:"你怎麼來了,不是有課嗎?"

  "上課哪有接你重要啊!"安航笑嘻嘻地哄我。

  我心花怒放、得意忘形說道:"虞良,這邊,打車走!"

  虞良愣了一下,隨即道:"得嘞,聽您的。"

  這小子就是這點好,懂得看火候,知道這個時候應該順著我,因為我在女生面前死要面子的。當然這必須在不損害他利益的前提下,特別是我現在的決定正是他希望的,他還是懂得什麼時候該賣乖的。

  路上,他們告訴我103和213已集體從學校搬出,當然也包括我,因為學校今年招來的新生過多,宿舍不夠用,便鼓勵大二以上學生出住校外。我還清楚地記得大一時,龐浩他們磨破嘴皮子校長都不讓走讀,事隔一年,已變成鼓勵住校外了。當然,校領導這種為謀私利不惜改變政策的事情我們早已適應。沒辦法,盈利是他們辦學校的唯一目的,換成我們也會這麼做,予以理解,所以也就沒有對學校積怨和不滿。然而,我們只是一小撮,代表不了大多數人,所以學校始終是罵聲一片。

  到了新住處,是學校附近,靠近"流星花園"的一所大房子。整個103全住在這,213也住在附近,人聲鼎沸。

  龐浩買來了一大堆海鮮,說:"這麼大房子,不在家吃飯,太可惜了。"

  大房子和吃飯有直接關係嗎?不過,這個提議還是順利通過了,原因有二,一是提出者是龐浩,個人魅力不容小覷;二是大家都厭倦在外面吃飯了,都想找找家的溫馨感覺。

  當晚是一個盛大的聚會,不僅人到得齊,很多人還帶了女朋友。張闖帶了苗苗,四爺帶了許凡凡,郝奇也帶了個女孩(但不承認是女友,絕對符合他的混蛋邏輯)大家都神采奕奕,唯獨張闖嘴上多了條淺小的疤。

  原來,在我沒回來以前,一次他和四爺與左軍和華仔喝酒。和一群無名小卒起了爭執,結果被二十多人圍攻,張闖便被打豁了嘴。事後,此事在學校鬧得沸沸揚揚,張闖是全校最臉熟的人,誰都認識;四爺是大一、大二的大哥;左軍和華仔分別是十排和四排的當家的。這四個人被打,成為學校的一大新聞,很長時間成為飯後談論的話題。成為全校最不可思議的十大事件之首,排在第二位的是:學校想花大錢請外教(後來計畫夭折)。之後,那群孩子好久不敢露面,知道得罪了要命的人物,四爺把北英大翻了個個。後來他們知道躲下去不是辦法,便出來道歉談和。

  張闖那爆脾氣怎可甘休,無奈我們善良的四爺說:算了,能和就和吧,別把事鬧大。搞得大家不愉快了好一陣,對四爺有了很強的不滿情緒。

  在當晚喝酒的時候,郝奇便處處和四爺作對,不留半點情面,但酒喝得還是很暢快。很快,我便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暈暈乎乎地拿起一個酒瓶朝身後丟去,砰的一聲之後,笑眯眯對大家說:"來,幹!"

  一仰脖幹了,然後又把杯子朝身後丟去……

  大家去KTV,我已動彈不得,偌大的房子只留下了我和安航兩人。她把吐得一塌糊塗的我扶到床上,轉身要去收拾酒桌的殘局,我一把抓住了她。她酒後的臉紅紅的,柔聲問道:"幹嗎?"

  我沒有說話,用力地把她拉上了床……

  夜半醒來。

  口渴難耐,發現安航已趴在我胸口睡熟了。我撫摸著她光滑的後背,望著散落在地上的衣物,心裡洋溢著滿足。安航動了動,大概是被我摸醒了,睜開眼睛問我:

  "怎麼了?"

  我咽了咽口水說:"我渴!"

  她看了看我,柔聲道:"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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