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你懂我多麼不捨得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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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團是一年多前建成的,叫潮汐。 原本多晴不在他們之列。何夕是主唱,洛洛是貝斯手,老兵是鍵盤手,還有個鼓手。不過那個鼓手跟老兵合不來,倆人三天兩頭的吵,那個鼓手吵不過毒舌的老兵,於是自動退出。 多晴是在一次系晚會上打架子鼓被何夕發現的。 她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樣,那些女生們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每天談論的都是化妝品和漂亮衣服,要麼就是男朋友。她留著碎碎的短髮,額前經常有一小撮不聽話的頭髮驕傲地翹著,又黑又大的眼睛看人時從不知躲閃,愣愣的,永遠像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幼獸一般無畏純真。 多晴永遠都記得,何夕學長站在女生宿舍樓下跟她說:「紀多晴,我們樂隊缺個鼓手,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她不知道她行不行,可是她願意。因為學長的聲音很柔軟。記憶裡的棉花糖的味道。也像那天梧桐樹下吹過的微風。那是春天的風,令人心馳神往。 「我願意啊。」她說。 那一瞬間多晴想起電視裡播出的婚禮場面,在牧師面前,流著幸福的眼淚,許諾著一生的誓言。她那麼想著,伸出右手。這是個意義不明的動作,等多晴回過神,何夕已經握住她那只手,露出唇邊尖尖的虎牙。 那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她念大二,何夕念大三。 她知道自己喜歡上何夕了,如此簡單,只因為他的聲音很溫柔,簡單得令她絕望。或許她果真是多情的,甚至輕浮,否則為何那麼容易就一見鍾情。她原本覺得愛情小說裡的情節不過是作家們一廂情願的杜撰。 「多晴!現在不是退縮的時候,現在何夕學長正變身為獅子怪獸,可別影響了夜場的演出品質啊,我正等著錢給我女朋友買生日禮物呢。」洛洛雙手合十,「拜託了,多晴,看在我下午替你挨駡的份兒上。」 多晴皮糙肉厚,何夕只會凶巴巴地一頓吼,像關在鐵籠裡的獅子,看著嚇人,倒也沒什麼殺傷力。 她進了酒吧後面的小化妝間,何夕正在畫煙熏眼妝,老兵在一旁跟朋友煲電話粥。看見多晴進來,撓著腦袋很苦惱的樣子,他忙走出化妝間,把戰場留給他們。 多晴覺得自己的心臟越跳越快,他還在認真化妝,不露聲色地從鏡子裡看她:「下午去幹什麼了?」 「……我去找了個實習工作,在海棠動漫社,進去很不容易的。」 「嗯,那你什麼時候退出?」 多晴直直看著他:「學長你真的想讓我退出嗎?」 何夕沒說話,慢慢畫著妝。他最討厭的事情就是練習和演出無故缺席,這是樂隊成員必須要遵守的規定。多晴的心一寸寸涼下去,這樣悶熱的暑氣裡,連手指都是涼的。那眼神看得何夕終於裝不下去,把眼影刷狠狠一摔,拳頭砸在化妝桌上,格外嚇人。 「他媽的,你要是再敢無故缺席,就給我滾,小廟裡養不起你這尊菩薩!」 說完他就拿起外套出門,走到門口還狠踹了一下門框。 多晴走過去撿起眼影刷,默默把自己收拾好,戴上銀色的假髮。鏡子裡的她像個清秀的分不出性別的少年。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子的? 就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後,替他撿東西,為了看他一個笑容而通宵練習,替他哄女朋友,聽著那女孩一臉幸福的說他如何體貼紳士——然後,只能看見他的背影。 可是能這樣默默在他身邊,看他的喜怒哀樂,也是一種幸福。 這天晚上的客人很慷慨,當然是女客,買了很多的酒,他們樂隊拿了不少提成。可是何夕的狀態很不好,後來她才知道,何夕在跟他的女朋友的冷戰。原因是何夕把約會的時間拿來排練,可是那個下午多晴並沒有去。 她覺得非常抱歉。 反正多晴當和事佬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她打電話給何夕的女朋友,連打幾次都是急促的忙音。保姆阿姨已經做好了飯,紀媽媽也跟著裡裡外外張羅著。多晴洩氣地往沙發上一倒,聽母親問:「喲,這表情,失戀啦?」 多晴嘟起嘴,苦惱地撓著漆黑的短髮:「媽,我做錯事了,今天下午我沒去排練,學長也沒約成會,那個系花跟他鬧分手呢。估計她把我的電話設置成拒接了,惆悵死了。」 「人家吵架你瞎操心什麼勁兒,快去樓上叫你哥下來吃飯。」紀媽媽覺得自己這個女兒心眼有點直,也跟著在旁邊瞎出主意,「唉,要麼趁這個機會,你把那個學長搶回來得了。」 多晴撇撇嘴,心想著人民法官怎麼能有那麼惡毒的心思啊。 「小壞蛋,別在心裡罵你老娘。」紀媽媽一個帶著殺氣眼神掃過來。 多晴吐了吐舌頭甩腿上樓上書房跑。聽母親說哥哥的裝修公司新接了個大項目,一個社區的住宅樓精裝修,他們分了一杯羹,接了兩棟房子,肥得流油。因為這個項目,哥哥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多晴在門縫裡看見穿著簡單的藍襯衣畫圖的男人,似乎瘦了一些,臉色在日光燈下透出不太健康的蒼白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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