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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葉歡格惡狠狠瞪著我,旁聽席有了輕微的議論聲。

  我:「那麼,按照原告律師的理解,像這種沒有勞動合同的雇傭與被雇傭就不算是雇用關係嗎!」

  在眾人輕微的騷動下,葉歡格張口結舌。

  我:「讓我來糾正原告律師一個概念性的錯誤,雇用關係成立的最基本的,必要的條件不是你手中的勞動合同,而是——傭金!支付一旦成立,雇傭隨之建立。請問原告律師,你對我的說法存有異議嗎?」

  葉歡格:「被告律師,你所論述的概念對本案有什麼實質性影響嗎?」

  我:「當然。」我轉向法官,「如果傭金決定雇用關係這一說法成立的話,我有充分證據證明,原告田菲菲在受害當晚正受雇於新天下之外的另一家公司,並且案發當時正在為該公司進行勞動。我有充分證據證明,原告田菲菲同時受雇於兩家貿易公司,而本案的案發與她其中一個雇主——我當事人的新天下公司一點關係都沒有!」

  全場譁然,議論聲四起,李法官被迫鳴錘維持秩序。葉歡格柳眉立了兩下,最終歸於緩和——從這一刻起,本案的天平開始慢慢傾斜。

  隨後的舉證環節裡,我的重要證人大秋被帶上法庭。她沖著陪審席深施一禮,然後可憐巴巴地偷瞄了我一眼,眼淚差點沒掉下來,她咬牙切齒沖我嘟囔了兩個字,從嘴型上看,她說的是「賤——人」。我心說你丫知足吧,你們裴總已經許諾,不僅不追究責任,還報銷住院費用,如果順利檢舉出其他涉案人員,還可以連升兩級進入管理層。從這個角度看,你應該喊我「貴人」!丫怎麼貴賤不辨香臭不分啊?想罷我腰杆兒硬氣多了。

  我向大秋作了若干提問,借她的口道出楓霖集團的秘密勾當,安排她出工的聯絡人以及其間的規則。當我問她。是否知道從事過同樣工作的女工姓名時,她準確無誤地道出一干人等,其中就包括了原告田菲菲的名字。我看見葉歡格的身子狠狠一抖。

  隨後,大秋所提及的兩個涉案負責人也在裴蕾的安排下出庭,她們對大秋所言供認不諱,她們的其中一個,正是田菲菲出事當天安排她出工的聯絡人。這一份有力的證詞令葉歡格震驚了良久。

  儘管如此,葉歡格仍舊做了最後的反撲。

  「被告律師,你的證詞只能證明田菲菲夜間出工為楓霖集團清點貨物的事實。但據我瞭解,兩公司合作頻繁,新天下員工出面為楓霖清點驗收貨物的情況非常多見。你又如何證明事發當晚,田菲菲代表協力廠商楓霖集團出工,而不是被告方新天下公司?」

  這番言論,令本已明朗的局面再生波瀾。裴蕾看我一眼,我會意地點了點頭,隨即亮出了我的王牌。

  「這張民生銀行的借記卡,由楓霖集團為此類受雇員工統一發放,以小時為單位,每日結算,由一個特定帳戶匯入到員工卡中完成支付。現已查明支付方為楓霖財務出納專用帳號。原告田菲菲也有一張,根據卡號查詢了當月的帳戶資訊,在原告休假的五天裡,收到了五筆小額匯款。經查證,匯款均來自協力廠商楓霖集團,從金額上來看,與原告的出工報酬完全一致!」

  我將查詢報告遞交上去的時候,原告席已經鴉雀無聲。

  案件水落石出,結案陳詞的環節異常順利——女工田菲菲自幼明理孝順,為了家中生計謀得不法兼職,在與雇主合同到期的最後幾天申請休假,而晚間受雇協力廠商堅持出工。最終因某些不明原因導致心臟病突發。在我陳詞的同時,被告的父親老淚縱橫,母親當場昏厥。葉歡格臉色慘白,渾身已被冷汗濕透,從她的臉上,我看見大勢已去的表情。

  我出道的第一場官司以勝利告終,對此,我和裴蕾只是略感輕鬆,沒有半點喜悅。

  三個小時後,我和葉歡格坐在海邊吹風。她說:「蘇醒,我想哭一場。」

  正當我考慮象徵性兜售半個肩膀之際,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已經覆了上來。

  她哭得咬牙切齒:「嗚——怎麼搞的啊?這麼簡單的案子讓我辯成了這樣!」

  世界上最糟糕的心情,莫過於心中想著一個女人的時候,另一個不相干的嚶叮一聲撲在懷裡。

  比這還糟的,便是她哭得鼻涕眼淚一把抓,黏黏糊糊地蹭了我一脖子。

  還有更糟的嗎?

  那就是,我還不好意思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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