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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我說的可是有潛力有能力的律師,你?差遠了!」

  葉歡格道:「她今晚的笑容太刻板,雖說已經很努力,但還是略顯做作。表情是一個人發自內心的自然流露,如果她沉在悲傷之中,無論怎麼笑都不會自然的,蘇醒,她今晚的笑容可以用『有聲無色』來形容,想來是拜我們所賜。」

  「她的煙癮按說不大,可她卻在開始的半小時內下意識握起手邊的ZIPPO防風,又放下,不下四次之多。」

  「還有,」她說,「你注意她喝酒的細節沒有?」

  「她喝酒時很正常啊。」我說。這是我刻意觀察的結果。

  「沒錯,她喝酒時沒什麼破綻,可倒酒的時候卻有一些值得玩味的地方。通常,我每次和你拉近距離刻意試探她的時侯,都會看見她不聲不響地在向自己的杯中添酒。這說明什麼?我情願相信添酒是傷心的另一種表現,想喝而不能,姑且添之。而添酒的另一重作用是掩飾,轉移精力,又可以讓自己表現得更自然。」

  葉歡格分析得意猶未盡,抬頭看見我吃驚地看著她。「喂,想什麼呢?難道我說得不對嗎?」她問。

  我老老實實告訴她:「葉歡格,這是我第一次對你的能力刮目相看,如果這次的案子能贏下你,我會很有成就感。」

  「那麼我也老實地告訴你,蘇醒,這是我第一次被人當作道具來擺佈。你要的成就感,我已經給你了不是嗎?勞駕!」

  真是有性格的小丫頭,臉色說變就變,

  方才還在眉飛色舞,這會兒怒目圓睜擠開我大步向外走。

  今天出門前忘了看黃曆,一個,兩個,都被我惹翻了。我垂頭喪氣地跟著她出了酒店。

  葉歡格狠狠轉過身:「蘇醒,別以為你不說對不起我就能原諒你!」

  「那我要是說了呢?」

  「說了也一樣!『對不起』仨字兒多少錢一斤?論個賣還是論斤么?如果你能滿足我幾個條件,或許還有商量。」

  「說說看。」

  「第一,以後但凡我在場,你的床就歸我!你自己樂意站哪兒站哪兒我管不著。這是對你待客不周的懲罰。」

  「第二,以後在你裴姐的面前不許直呼我葉歡格的大名!至於該喊什麼不用我教了吧,你今天已經很熟練了。這是對你亂叫一氣的懲罰,你不要face我還要呢,始亂,可以。終棄,沒門兒!」

  「第三最重要——下次你們之間如果再有這種逢場作戲的飯局……」

  「你放心,我絕對不敢再讓你當道具了。」

  「錯!」葉歡格嫵媚一笑,「蘇醒,你必須帶上我。」

  「為什麼?這又是什麼名堂的懲罰?」

  「這次沒什麼名堂,而是——我喜歡演這樣的角色。」

  第二天,我以庫管員的身份被安插進入新天下貿易公司的工作現場。整個過程由裴蕾的秘書親手安排,她甚至沒有見我一面。一個不期的雨夜之吻讓我和裴蕾如履薄冰,如今我唯一的念頭便是幫她贏下這場官司。我想,即便最後的結果只是擦肩而過,至少要在那錯過的一霎光彩照人。守著這個願望,我開始了為期兩周的調查。

  這兩周我享受著非凡的禮遇,我混在一望無際的女工群中,每天接受著女工們三三兩兩的竊笑和齊刷刷的目光。我將自己的交際潛能開發得淋漓盡致,在這兩周裡我被23個MM認了弟弟或哥哥。我將23個姐妹不經意透露的線索記錄在小本子上,每天睡前按照重要度排列一遍。我跟著她們當中的某些人去了田菲菲的家,老太太有青光眼,沒認出我的身份,我躲在她們的身後,吃著老太太蒸的堿水饅頭,聽她講述家裡的貧窮和女兒的孝順。老太太握著一張女兒留下的銀行卡啜泣著說,半年來菲菲節衣縮食,從來沒動過這卡上的一分錢……在大家的歎息聲中我低頭思索。

  每天早晨我第一個來到碼頭,晚上最後一個離開集裝箱,回到酒店的時候,城市已然在黑夜的沆瀣中沉沉睡去。有兩次,我佇立在裴蕾的樓下,24樓的燈光熄滅,像是誰輕輕破滅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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