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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我坐在位子上皺了皺眉,又皺了皺眉,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馮吉一嘴:「嘿,那幫人說誰呢,興致勃勃很熱鬧的樣子。」

  馮吉朝著老翟的辦公室一努嘴兒:「老翟那兒,來了個諮詢的貴婦,大美女。說她呢。」馮吉的眼裡不乏幾分妒忌。

  是嘛!我心說這事兒可新鮮,這麼多天了,來這打官司的不是大腹便便的老闆就是風韻不存的婆娘,美女從來沒見過,更別說大美女了。

  有了這個想法,至於後來為什麼我突然口渴,為什麼特意跑到老翟的辦公室門口去接水等等怪異的行為就不難解釋了。

  辦公室門內隱約傳來兩個人的交談聲。一個女子的聲音:「翟律師,不好意思。你的策劃案百密一疏,而這一疏恰恰是我不能接受的,你沒能為我贏得時間。還有,我姓裴,你已經喊錯兩次了,這關乎禮貌,也關乎一個客戶對東寰的信任。」

  這女子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像深潭中的水。

  我有點震驚,她的聲音讓我產生了親切,讓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個讓我魂牽夢繞了一年的女人。

  飲水機就放在門旁,那扇門,虛掩,巴掌寬的門縫……我慢慢踱了過去。那個聲音蠱惑著我,讓我升起一股衝動,很想看那女人一眼。我彎下腰,一邊按下接水的按鈕,一邊裝作如無其事向屋內望去……

  災難不期而至。

  我剛剛把眼睛湊上去,迎面就是一聲清脆的悶響。

  她把門推在我臉上!

  隨後我站立不穩,杯口一晃,杯中的水一點都沒浪費,全部被我灑在手腕上。

  隱約地聽見「嘶啦」一聲,熱氣從我的胳膊上嫋嫋升起……

  很久之後,我仍然想不通如下幾個問題。既然房間內已生不睦之音,想必那女子隨時都可能奪門而去,既如此,我幹嗎不守在屋外正大光明地看,非要去偷窺呢?單單是偷窺也無可厚非,我幹嗎非要藉故去打一杯水呢?單單是接水也就罷了,我幹嗎放著藍色的涼水鍵不去動,偏偏按下那個紅色的熱水鍵呢?

  我覺得自己真是無可救藥了,胳膊上燙得通紅,眼眶冒著星星,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居然不聲不響,直勾勾地抬眼望去……

  她的年紀大約二十六七歲的樣子,氣質優雅,裝束高貴,陽春白雪。她真的是一個美女,無可挑剔的那種。

  隨即我失望了,不是她!

  我斷定不是她,我記憶中的那個人比她更老成,更溫和,更讓人舒服。不會像她這般年輕冷豔,不會像她這般漂亮,更不會像她這樣沒禮貌地挑著眉看著我。

  沒錯,她就那樣輕挑眉頭,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我,一副專注的樣子根本無視我撞傷的眼眶灼傷的皮膚和皮膚上升起的熱氣。

  「喂,你燙著我了。」我說。

  她無動於衷。

  我說:「你燙著我啦!」

  老翟聞聲從屋裡出來,打著圓場說算了算了蘇醒,人家也不是有意的。

  她這才如夢方醒地拿出一手絹,笨拙地替我擦拭。我搶了過來,這女的也沒拒絕,直接把手絹給了我,自己退在一旁抱著肩膀微笑。

  她竟然還能笑出來!

  老翟恭恭敬敬把這女的送走了,一串清脆的高跟鞋啄地聲,由近及遠。我疼得呲牙咧嘴,我問老翟這女人什麼來頭啊就敢這麼沒禮貌?

  他告訴我,這女的來頭可不一般,年紀輕輕,貴為新天下貿易公司總裁,才幾年就把業務做得風生水起,遠在日本近在西安都有她的辦事處。最近一段她常駐西安,上次你出去辦理戶口沒碰見她,這已經是她第二次來做諮詢了,人家的諮詢費都是500塊一小時的標準——不差錢兒!

  我本想再抱怨個幾句,聽見老翟眉飛色舞地道出諮詢費仨字兒,我就歇菜了。我斷定,就老翟那樣的,為了那五百元寧可讓她燙掉我一層皮。

  我抹了大醬,抹了牙膏,抹了防曬霜,還是疼得鑽心,好容易挨到了下班,我沖下樓,再次看見了她。

  她就在正廳門口,距我五米遠的地方,眯起著杏核眼很玩味地看著我。她看我,我也看她。

  她的頭髮是直的,及肩,發捎不時隨著來風輕盈舞動。米色的套裙裁減別致,金色的高跟鞋,既不失莊重又彰顯嫵媚。面孔可以用精緻來形容,白皙的皮膚配上頂級的妝面,頗有些驚豔之感。尤其那雙烏黑的眸子,黑得發亮。煙霧在唇際流連,長睫起落之間,竟讓人聯想起繾綣的海浪。

  說真的,最挑剔的男人所夢寐以求的女子也不過就是我眼前這個人的樣子。

  「嘿,」她笑,「你幹嘛盯著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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