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陽光的幸福(62)_張楠

六十二

　　「有辦法找到她的家人麼？」邱峰問我。

　　我還是把小雨給我寫的信拿給邱峰，並說：「春節的時候我問小雨要她們家電話，她沒有給我。」

　　「浩君，你最後一次見小雨是什麼時候？」邱峰小心翼翼地問著，生怕觸痛李浩君此時脆弱至極的感情。

　　「星期六。」李浩君已經啞了嗓子，「那天我們在一起一整天，她好開心，我們一直逛，一直看，她還說，以後如果有個家，一定要有大落地窗的房間。她還說，以後她才不要工作，她要在家裡收拾屋子、洗衣服、做飯、帶孩子，然後每天把她寫的故事拿給我看。她還問我，生四個孩子好不好？兩男兩女……」說著，李浩君雙手掩面，痛不欲生。

　　「浩君，」這是我第一次叫李浩君的名字，「可能你覺得小雨付出了太多，到了最後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可能你覺得你對不起小雨，可我想你錯了。我倒覺得其實小雨是幸福的，對於一個像小雨這樣的女孩子來說，只要能為自己的愛情付出，無論多辛苦，都是幸福的。我這不是安慰你，是真的。你相信我，如果你想著小雨，小雨她一定會知道。而且，我相信，有朝一日，小雨一定會回來找你。」

　　我知道小雨深深愛著李浩君，而李浩君也愛著她，她付出了這許多，都是為了她的愛情啊。正像剛才我說的，小雨能為自己的愛情如此付出，她是幸福的。

　　是的，我知道小雨一定會回來的，等到她和李浩君的孩子長大了，她會帶著孩子回來見李浩君。小雨是幸福的，她可以自豪地對自己的孩子說她和孩子的爸是真心相愛的；她可以告訴孩子，爸爸在很遠的地方，等你乖乖地長大了，爸爸就回來了；她可以給孩子看她手上的戒指，告訴孩子，那是爸爸媽媽的結婚戒指；她還可以告訴孩子，爸爸是操著吳儂軟語的南方人，爸爸有著一雙晶亮晶亮的眼睛，爸爸還有乾淨迷人的笑容，爸爸的名字叫李浩君……

　　我是親眼見到李浩君深切的痛苦的，那種讓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無能為力的痛苦實在是太讓人動容了，我幾乎可以想像有著相似經歷的兩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會怎樣互相安慰互換痛苦，那種情景，定是動人的吧？

　　小雨走了，數月以來，房子裡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感到冷清而孤獨。小雨臨走前留給我兩件事――愛著我的袁滿和有可能愛著我的楊拓。這兩件事都是棘手的事，我無從下手去解決。

　　終於，袁滿有一天出現在我的辦公室裡，西裝革履，風度翩翩。

　　他坐下，不說話，於是我也不說話，等著他開口。想了一會，袁滿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似地說：「再給我一點時間吧，可以麼？」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翻一份檔，「給你一點時間幹什麼？事情跟我有關係？」

　　袁滿上前抓住我的一隻手，「給我一點時間處理這裡的事情，然後我們在一起。」說著，袁滿張開他的另外一隻手，我看見了一隻和小雨戴著的一模一樣的「知心愛人」戒指。

　　我看看那戒指，再抬頭看看袁滿，大腦飛速運轉，也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袁滿說話了，「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可我沒有答案。於是我又想我失去什麼會痛不欲生，這個問題有了答案。林南，如果我失去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快樂，所以，為了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可以放棄。」

　　我的手讓袁滿握著，我以為我在做夢。袁滿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難道是有人點化他了？

　　「李浩君找過我。」袁滿說。

　　李浩君怎麼可能找到袁滿的？？他怎麼可能有袁滿的電話號碼？難道他給袁滿講了他跟小雨的故事？為了什麼？？為了我？「哦？他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他這輩子犯下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娶小雨為妻。他還說，如果我不考慮清楚，也會像他一樣那麼痛苦一輩子。」

　　我是親眼見到李浩君深切的痛苦的，那種讓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無能為力的痛苦實在是太讓人動容了，我幾乎可以想像有著相似經歷的兩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會怎樣互相安慰互換痛苦，那種情景，定是動人的吧？

　　只差一點，只差那麼一點點，我就戴上袁滿給我的戒指了，要不是楊拓來電話，我就好像一個被催眠的人一般迷失在袁滿的柔情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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