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陽光的幸福(38)_張楠

三十八

　　邱峰繞到小雨父母坐著的沙發背後，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做了一把槍的姿勢，給了李浩君一槍。

　　呵呵，原來這兩個男人都是沒長大的孩子。我想。

　　「那就索性都送給小雨好了，」邱峰笑，「林南，對不住你了，再送你點別的什麼吧？」

　　「那就多謝了。」也許是因為跟邱峰很熟悉吧，小雨並沒有跟邱峰推讓那另外一對多出來的耳環，爽快地收下了。

　　其實我並不在乎邱峰是否送我禮物，於是真誠地說：「不用了，下次吧。」

　　「那我不多留了，還要回家看看孩子。二位玩得好。」邱峰伸出手跟小雨的父母握手，扭頭又看到了李浩君，「林先生好坐！」邱峰也學李浩君，有意把「林」字拖長了聲音。小雨陪著父母送邱峰出門的時候，李浩君在他們背後也擺出了一把槍的手勢，瞄準了邱峰的頭。

　　送邱峰出門，我給他解釋了事情的緣由。邱峰理解地點點頭，「這樣，對於小雨的父母而言，也許是最好的了。」電梯來了，他從短大衣外套口袋裡掏出一隻不大的沒有打包裝的首飾盒，遞給我，說：「差點忘了，特地給你買的，馬上本命年了吧？明天我不回公司了，大概星期五回來，到時候再聯繫。」邱峰上了電梯，把我攔在門外，「回去吧，替我問候『你哥』。」

　　我笑笑，跟邱峰擺了擺手，看著電梯門關上。低頭打開盒子，裡面是一隻純銀手鐲，手鐲上面精細地雕著一對小綿羊。

　　小雨父母回去北方的那天，楊拓沒來，雷震凱倒是來了。

　　「伯父伯母，您看我，忙得昏天黑地的，二老來了這麼些日子，到今天我才來。」雷震凱忙忙叨叨地幫著收拾行李，嘴裡也不閑著。

　　我極力在尋找著雷震凱臉上滄桑的痕跡，可除了他眼睛裡永遠不變的那一點點憂傷以外，再也看不出痕跡，好像前些日子他在我們面前失聲痛哭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小雨爸囑咐小雨一定回家過年，還讓我也一起來。小雨媽倒是更捨不得李浩君一些，我把「您既然認了我做乾女兒，不如認我哥做乾兒子」這句話吞回肚子裡，因為不想小雨媽走後我成為大家攻擊的對象。

　　「哎，不如以後你就給我當哥得了，挺舒服的還。」小雨的父母上了火車，我們往月臺外面走，我對李浩君說。

　　「我沒那個福氣。」在停車場尋到李浩君那輛「淩志」，他打開車門。哎？這是怎麼了？怎麼又不高興了？哦，對了，整件事情裡，李浩君是「我哥」，而不是小雨的男朋友。也難怪他心裡不舒服了。

　　「哎，」雷震凱替我關上車門，自己從另一邊鑽進車，「小雨，你媽你爸真相信他是林南的哥？口音都不是北方口音啊！」

　　我笑起來，捂著肚子叫痛，「啊喲！是啊！小雨，我看你媽是真喜歡我這個哥，連這麼大的破綻都沒看出來！啊喲，笑死我了。」

　　小雨回頭看著我笑，「我媽要是也有你這麼多心眼，也去當東世公關部經理了！」她說完便扭過頭去。李浩君發動了車子，那只右手萬分自然地伸向了身側，好似發動車以後，下一個動作就是把右手交給身邊的人一樣。

　　小雨，你和李浩君之間，究竟是怎樣的感情啊！

　　「我覺得我是個天大的混蛋！」

　　我握住袁滿的手，仰起頭看他的眼睛，「混蛋我也一樣喜歡，誰讓我沒出息。」

　　袁滿工作的地方在江那頭，忙起來，我們一個星期都見不到一面。晚上的時候時常通電話，工作時間，如果有空閒，他就會發一條短信息過來。袁滿的短資訊從來都只有一句話，簡單卻溫暖。我從未問過他和他女朋友之間的種種，也從未催促他快些給我們的關係一個定義，我知道他的難處，而且，我知道袁滿個性中一個致命的弱點――優柔寡斷。既然愛了，就會遷就吧？原諒他犯的一切錯，理解他所有的弱點。

　　星期五下班前，又收到了袁滿的短信，一如既往的短，只一句話：下班來接你，等我。

　　一個多星期沒見他了，收到這樣一個消息真是快樂。本來約好了要和麗莉他們一起去打網球的，還是推掉吧，和小雨一樣，我重色輕友。

　　「林南！」我鎖上辦公室的門，正低頭系大衣的扣子，身後傳來了邱峰的聲音。

　　從上次邱峰從我家離開，我這還是頭一次見他。「喲，邱總，還沒走呐？」走廊裡沒人，我和邱峰可以隨便一些說話。本來我不習慣戴首飾――別說首飾，如果不是上班，連手錶我都懶得戴――可我卻戴上了邱峰送我的這只手鐲。說心裡話，我很喜歡這只手鐲，樣式簡單大方，一點也不嘩眾取寵，配上任何衣服都不會顯得格格不入。邱峰有眼光，邱峰也有分寸。如果這只鐲子是白金的，我不會要，因為太貴重；如果這只鐲子上面沒有綿羊，我還是不會要，因為我沒有理由。我不否認我戴上它其中一個原因是邱峰送的，但出於一種什麼心理，我就說不清楚了。

　　「怎麼才走？」邱峰走在我身邊，穿他的短大衣。

　　「您這不也才走麼？我這是向老總學習，以公司為家呀！」

　　「鬼精靈的丫頭。」邱峰笑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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