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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買那種書是在夏天,那天很熱,因為我懷著巨大的目的,所以顯得更熱,我穿了一件白色吊帶襯衫,我的胸部已經發育,小巧的乳房躲在白色襯衫裡若隱若現。我走到一家書店,很迅速地從書攤上拿起一本書,那本書的封面上是一對赤裸的男女。

  這個。我說。

  書店老闆很驚奇,他先是吃驚,然後開始猥褻我。他淫笑著從我手中接過那本書,去看書背面的價格。在這個過程中,他靠近我的身體,我並不躲避,甚至主動把我的已經聳起的乳房貼在他靠近的胸脯上。

  10塊。他說。

  我遞給他錢,然後帶著冷漠的眼神,在書店老闆猥褻的目光中離開了書店。

  我買這些書最初的目的是研究母親和叔叔到底在做什麼,我知道他們做著與書上相同的事,但我想知道具體的內容。後來我在書中發現了「淫蕩」這個詞,這個詞讓我欣喜若狂,我如獲至寶,我知道,我再也不用使用「噁心」這個老掉牙的詞語,我可以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詞語來辱駡我的母親。

  第一次使用這個詞時,我情緒激動,我幾乎是抱著嘗試的心理,好像是要驗證一種藥物是否有效,我急於驗證這種藥物是否有效,以致我迫切想看到母親走到叔叔的臥室,或者是叔叔走到母親的臥室。

  我等了好久,大概有半個月的時間。那半個月我每天晚上都會躲在我的房間,我會打開一個門縫,從門縫中,我會窺見母親的臥室,我知道她的臥室中除了一張翠綠色的大床外,就是她的書桌,我也知道每天晚上母親都會在書桌前坐幾個時辰,她有時會寫字,有時一動不動。

  我終於等到了,我像只狐狸一樣,終於等到了我的獵物的出現。

  那天晚上母親同樣在書桌前坐了好久,然後她站起來,像幽靈一樣偷偷打開門,她慢慢穿過客廳,扶著牆邊的沙發,踩著厚厚的木地板,慢慢向前移動。我就躲在我的門後,我看到了她。當我看到母親出來時我神經緊張,母親細微的腳步聲讓我瞪大雙眼,我屏住呼吸,終於,她終於走進叔叔的房間,當叔叔房間的燈光暗下來時我開始唱歌,我聲嘶力竭地唱著全世界最難聽的歌:

  你說你是美嬌娘。

  不。

  你只是一隻大灰狼。

  你說她是你的美嬌娘。

  不。

  她是破爛的花衣裳。

  母親和叔叔打開門,他們站在我面前,看著我,眼神淒涼而無奈,我沖著母親咬牙切齒地說了一聲「淫蕩」。當「淫蕩」兩個字從我口中吐出,我出了一口氣,我感受到了快意的輕鬆。更讓我快意的是我看到母親由驚訝到傷心,她的眼淚在眼眶中徘徊。我退回我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我興奮極了,像打了一場勝仗一樣,在我的床上手舞足蹈,幾乎哈哈大笑。

  從此以後,我找到了對付母親最有力的武器。4

  我曾經認為我的父親很愚昧,他的女人被別人佔有而他卻不知,這當然很愚昧。我說他愚昧不止這一點,他的愚昧在於,或許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他的女人被人佔有,他一直在笑,或者是譏笑,卻從來沒有憤怒過。

  在他年終回家時,我對爸爸說,媽媽是個淫蕩的女人呢。父親很冷漠地看看我,我看到他眼神中有譏笑,他在譏笑我還是在譏笑他自己,我不知道,他只給了我一個複雜的眼神,沒有和我說一句話。

  我對父親的冷漠已經習以為常,我不記得他抱過我,雖然我很希望他抱著我,把我舉過頭頂,為我唱著歡樂的歌。在我的潛意識裡,我知道父親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我和他一脈相連;還有一點是,我認為我和父親是在同一條戰線上,那就是:我是在維護他的尊嚴,也是在維護我的尊嚴。我的父親應該站在我的旁邊,對著母親喊一聲:淫蕩。

  可是他沒有。當我說爸爸,媽媽是淫蕩的女人時,父親只給了我一個譏笑的眼神,沒有和我說一句話。我走到父親身邊,我又說爸爸你不在家時,我們家裡有一個叔叔。父親仍然沒有說話,他拿出一包香煙,他把香煙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深吸一口,然後又放到我的鼻子下面。

  「聞聞它,很香的。」父親說。

  我學著父親的樣子,對著香煙深吸了口氣,我真的感覺到了香氣撲鼻。

  「想抽嗎?」父親說。

  我點了點頭。

  父親從口袋裡拿出一隻精緻的打火機,他把精緻的打火機拿到我面前,然後「砰」的一聲,打火機裡竄出一束藍色的火苗。

  我笑了起來。

  父親點燃了香煙,頃刻間煙霧在我們周圍彌漫開來,父親把香煙遞給我,我抽了一口,仰起頭,張開了嘴,煙霧從我的口中點點上升,我興奮極了,我和父親相視大笑。

  「所以,你什麼也不要想,」父親說,「香煙是最重要的,還有酒。美酒,你會喝嗎?」

  「不會。」我說。

  「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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