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米揚的微笑 | 上頁 下頁
五十四


  窗邊,安煙溪正低頭修剪文竹,聽到身後開門的聲音,她本能的回頭,卻看見全身濕透的洛米揚。瞬間,她眼中的憂慮被怒火所取代。「這又是誰幹的?」安煙溪的聲音不從前那般淡然,而是隱含著一種難以抑制的怒意。今天在教室看到他們所做的一切,她原本好幾次想要出手幫她,卻因為知道她不想因此加劇和同學的矛盾而忍了下來。但倘若他們再繼續下去,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一定會支撐不住的。

  「你以為你一直忍耐下去他們就會放過你嗎?從前那個對我說要堅強勇敢的洛米揚到哪去了?為什麼我現在看到的是一個懦弱的膽小鬼?」安煙溪幾乎是以一種責備質問的語氣說出這些話的,說完,連她自己都吃了一驚。這才發覺經過這兩個多月的相處,她早已將洛米揚當作她在櫻花唯一的好朋友。

  「謝謝你的關心,可是煙溪,答應我不要插手這件事好嗎?我知道你向來最討厭和黑道扯上關係,如果你因為我的事去找那些人的話,他們必定是因為安氏家族的黑道勢力而屈服,這並不是你想看到的。」洛米揚的話讓安煙溪無法辯駁,她接著說下去:「而且,這件事本來就是我有錯在先,以安釋允葵的性格,懲罰我也是應該的。只要能讓他消氣,我真的無所謂。但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因此放棄自己堅持的信念。」

  即使在這個時候,她眼中仍閃動著令人安心的晶亮光芒。安煙溪沉默了,無聲取來一條大毛巾遞給她。

  「謝謝!」洛米揚接過大毛巾披在身上,強自揚起一抹蒼白的笑容:「你放心,我從小在北方長大,所以很能抗寒,只要泡個熱水澡就好了。」儘管嘴上不斷逞強,她還是狼狽的打了個冷顫:「那,我…我先去洗澡了。」攏緊毛巾,洛米揚迅速向浴室走去,臉上的笑容在轉身的瞬間悄然褪去,顯露出一種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虛弱。

  午後,發白的天空變成了淺灰色,大風過後,忽然下起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雨。街道上,行人忙著找地方躲雨,不少人推門走進路旁一間裝飾得溫馨舒適的蛋糕坊。雨水不斷沖刷鵝卵石鋪成的小路,籬笆內的天堂鳥也逐漸地垂下頭,萬物都在雨中靜默著。

  而「精靈蛋糕坊」內卻是另外一番溫馨熱鬧的景象。不管在哪個季節,何種天氣,「精靈蛋糕坊」始終是為人們帶來歡笑和幸福的小天堂。在這裡,沒有煩惱和憂慮,有的永遠只是最純真幸福的笑容。

  胖胖的男女主人笑容可掬的用心招待每位顧客,他們偶爾相互凝視,眼眸中蕩漾著令人羡慕的深情。穿著淺綠色工作服的女生端著託盤來往于顧客間,她不時停下腳步做一些產品介紹或扮出各種鬼臉逗小朋友開心。一切都往昔般美好,卻又讓人在無形中覺得少了些什麼。蛋糕坊門口那駕炫目的紅色跑車也似乎從很久之前開始就從人們的視線內消失了。

  脫盡黃葉的樹木滴滴嗒噠淌著水,整條街沐浴在淅淅瀝瀝的冬雨中。寒氣侵襲來往路人的肌膚,他們只顧著低頭快步前行,沒有人留意到路旁一駕白色跑車已經停在那很久了。

  雨刷在玻璃上來回擺動。車上,安釋允葵冷冷凝視蛋糕坊內那張燦若星辰的笑臉,眉心輕微糾結。為什麼從她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異常?難道對於最近發生的事,她真的無動於衷嗎?還是,在她心裡,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她根本不在乎他如何發怒,如何像小孩子一樣無理取鬧的報復。

  那麼,他還來這做什麼,他還有什麼必要為了一個肆無忌憚戲弄他的人……心痛。一股無以名狀的寒意自安釋允葵周身散發出來,他用力發動引擎,不帶絲毫眷戀的離開。曾經,在這裡,她讓他相信了幸福的存在,那些歡笑打鬧的場景仿佛還清晰可見。可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改變了,他不想再相信她,也不會再相信任何人。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幻像。

  街頭的商鋪,樹木,車輛靜靜地給雨水淋著,白色跑車緩緩消失在雨霧濛濛的街角,仿若未曾出現過。

  同日漸陰冷的天氣一樣,學生們將洛米揚趕出櫻花的戰爭越演越烈。整整一個星期,沒有任何人敢向洛米揚伸出援手,平日除了那些明目張膽惡整她的人以外,其他人看到她都跟見了鬼似的躲得遠遠的,生怕和她扯上什麼關係。這種情況從前也在櫻花出現過,但那些惹惱安釋允葵的學生往往沒幾天就因承受不住連番恐怖事而倉皇退學。

  唯有洛米揚,即使孤立無援的面對再多困難也不肯屈服,更沒有離開櫻花的打算。而這更加激起了好事學生想將她趕出櫻花的戰鬥因數,他們總是想方設法,變本加厲的折磨她,虐待她。

  洛米揚已經記不清楚他們究竟用過多少種不同方法惡整她,只是每一次都足以令她心驚。每天,她都不可避免的要面臨各種層出不窮的突發狀況,桌椅書本被扔到教室門口是常有的事,莫名其妙被人威脅也數見不鮮。就連吃飯的時候都能經常在餐盤裡發現各種有毒沒毒的昆蟲,甚至有一次,她被她們關進廁所整整四個小時,直到安煙溪找到她才得以出來。

  儘管不斷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倒下去,但有時候連洛米揚自己都忍不住懷疑她還能支撐多久。這場噩夢會有結束的一天嗎?要到什麼時候,他才願意原諒她。

  凜冽的東風吹起地上的枯葉,葉子好像怕冷一樣,一片片向行人腳下滾動。洛米揚一路輕咳著朝教學樓走去。雖然穿了厚厚的外套,她的臉色還是不尋常的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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