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揚的微笑(18)_夏影影

十八

　　流動的音樂如愴然明亮的陽光灑落大地，使人內心歡愉，卻又出奇地安靜。她的音樂融入了濃郁的感情，因而具有很強的感染力，秋浬瑾靜靜側耳聆聽，心中最初的震撼緩緩化為欣賞。

　　暮色中，秋浬瑾眼神溫熱地長久凝視著她的背影，直至過於陶醉使得手中的樂譜不慎落下才恍然間回過神來。

　　洛米揚回過頭，這才發現樹上不知何時出現的少年正滿眼歉意地看著她。而那個氣息溫潤，面容俊美的少年，居然是秋浬瑾。她頗為驚訝，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坐在那多久了？

　　被發現了！秋浬瑾眼中閃過一絲尷尬，他單手一撐，俐落地從高高的樹枝上跳了下來。分明是電影中不良少年慣有的動作，但由他做起來，卻顯得溫文爾雅。

　　他將樹下的樂譜撿起，動作優雅地走到洛米揚面前："你好！"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出好看的笑弧。她果然同他想的那樣，是個蠻可愛的女生。雖然整體看上去，衣著有一點點淩亂，一點點不修邊幅，但清新自然的氣息卻讓人覺得很舒服。

　　短暫的失神過後，洛米揚迅速反應過來，她回以禮貌的笑容："秋浬瑾學長，你好。"像他這樣氣質高雅的人總是喜歡坐在那麼高的地方看書嗎？他應該是覺得那樣更安靜吧。黃昏，草坪，梧桐樹，讓人覺得很舒服的環境，確實很適合看書。

　　"你認識我？"秋浬瑾微驚，他似乎曾經見過她，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嗯，上次在公車上見過。"洛米揚點點頭，"不過，學長一定不記得我了吧。呵呵，像我這種長相的女生是屬於丟到人群中就找不到，讓人很容易忘記的那種。所以，學長不記得我才是正常的。"她語調輕快，絲毫沒有因他忘記她而感到不開心。

　　公車？在國外十幾年，他習慣了坐著公車往返于城市與田野之間，一邊欣賞音樂，一邊尋找創作靈感，回國後也是如此。沉浸於音樂世界的他，未曾過多留意身邊的人來人往。

　　"抱歉！"秋浬瑾對她表示歉意。但她幽默又充滿活力的話讓他的心也隨之輕鬆起來，"對了，剛才聽你提到音樂社，你加入了嗎？"加入音樂社，意味著能將演奏水準提升至更高的層次，她應該也報名參加了吧？

　　剛剛下定決心要忘記的不快再次被提及，洛米揚聳聳肩："沒有。"看出他眼中的不解，她故作輕鬆地打趣道："因為音樂社在整個櫻花的影響力簡直大到誇張，再加上群眾對學長的傾慕更是有排山倒海之勢，所以我沒能拿到報名表。雖然很可惜，但明年還有機會，我一定會加油的，呵呵！"她滿臉燦爛的笑容，不想因自己的事而影響到他的情緒。

　　半輪夕陽已經消失在地平線上，黃昏夾雜著習習涼風飄然而至。

　　洛米揚呼吸著空氣中青草和暮色的香氣，深深地吸了口氣，她將小提琴重新裝回琴盒，轉頭回望著他："學長，天快要黑了，我要走了。"接收到他的微笑後，她提著琴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暮色漸濃，放風箏的學生不知什麼時候回去了，歡笑聲消散在空曠的草坪上。秋浬瑾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一種莫名的情緒在他心中湧動，但他眼中忽然閃現出一道亮光。

　　"下星期五下午一點，來大禮堂參加面試。"難以自製地，他對著她的背影喊道。他願意為她破例一次，因為，他不想錯過一位元真正理解音樂的優秀社員。晚風吹拂著他純白的衣角，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精緻俊逸的側顏上，讓他看上去超塵脫俗，像隱翅的天使。

　　洛米揚驀然停下腳步，身軀僵了一下。轉過身，不自覺地露出感激的微笑。

　　夕陽染暈的晚霞照在他們身上，閃爍著寶石般璀璨的光芒。

　　午後的櫻花，秋雨洗刷過的天空像大海一樣湛藍碧透。大禮堂外種著一排挺拔的白楊，葉片在風中輕輕擺動，晶瑩透徹的水珠光斑躍動如晶瑩的小天使。

　　不時有提著各式樂器的學生陸續從歐式風格的大禮堂內走出，臉上表情各異，有的神采飛揚、高聲談笑，但僅是少數幾人，更多的則是沉默不語或是低聲抱怨加入音樂社團的考核要求過高，讓向來在音樂方面自視甚高的他們信心大挫。

　　灰色翅膀、藍色尾巴的小鳥兒們在天空中飛來飛去，不時發出一兩聲清脆的長鳴。就這樣……兩個小時過去了，時間由下午一點走到三點。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充斥著交談聲、氣氛緊張的禮堂內漸漸清冷下來，到最後，偌大的禮堂內僅餘下三四個人。

　　洛米揚將手中的琴譜放回包中，轉頭環視四周，這才發現人差不多都已經走光了。她輕歎了口氣，將視線轉移到窗外，繼續耐心等待著。

　　禮堂外盛開著大片的黃菊花，洛米揚在心裡默默地描繪著它們的形象。沒過多久，她便聽到有人從側門走出，站在門口喊她的名字。她唇角上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一間並不算大的教室內，左側坐著兩名在櫻花享有盛名的專業老師。穿著白色校衫、櫻花徽章整齊地別在上衣袋前的秋浬瑾與他們並排坐在一起。他的輪廓鮮明溫暖，濃黑的眼睫在陽光下映出長長的陰影，讓人光這麼看著就覺得賞心悅目。

　　"我要演奏的是克萊米斯的《愛之喜悅》。"洛米揚走向教室中央，對著他們傾身微鞠禮貌的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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