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暮雪上的晨星 | 上頁 下頁 |
五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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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不累。」 「哦。」她應了一聲又閉上眼睛。 他的背一點兒也不寬厚,可她趴在上面,卻覺得無比舒服安穩。 她想到了什麼,突然一個人偷偷地笑起來。 「你笑什麼?」紀暮衡問。 「說出來你不許生氣。」 「好。」 「那個……黃蓉在鐵掌峰上受傷了,郭靖也是這麼背著她去找一燈大師看病的。」她小聲地俯在他耳邊說,「不過郭靖太笨了,我不喜歡,還是蕭遠山比較好。」 他冷汗直冒。她燒了多久,他就擔心了多久,緊張得心急如焚,她竟然還有空想這些不著邊際的東西。 「你看,黃蓉傷得那麼厲害,最後不還是好了。我也會好的,你別擔心。」她又繼續說,聲音有些幹啞無力。 他怔了一下,接著不自覺地微笑起來:「嗯。明天還要看日照金山呢。」 「就是。還有,你都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叫蕭遠山呢。」 「等我們回去我就告訴你。」 「你不許耍賴啊。」 「當然。」 她心滿意足地摟著他的脖子,滾燙的額頭貼在他的耳邊,幾乎要把他的整顆心融化掉。 第二天早上,秋晨躺在紀暮衡的懷裡醒過來。他們就在一家小診所的折疊躺椅上打著點滴擠了一夜。秋晨睜開眼睛,默默地看著他。不過是一夜的工夫,他的臉色卻完全變成了灰白色,顯然是整晚都沒怎麼睡過。她一點兒也沒動過,只是看了他一會兒,他便感覺到了似的,也跟著睜開眼睛。 發覺她醒了,他第一反應就是低頭吻她的額頭。「還好,終於退燒了。」他大歎一口氣說。 秋晨抬頭看著他如釋重負的表情,突然覺得心底裡湧起一股無限溫暖的甜蜜。她抬起手,伸出一隻手指慢慢地摩挲著他略帶胡楂的下巴,幾乎無法自拔地凝視著他的眼睛,那裡面裡映著她小小的影子。 「秋晨。」他輕歎一聲抱住她,「以後我們再也不出來玩了。再這樣來兩次,我非得心臟病不可。」 「那怎麼行,我還等著你給我拍旅遊大片呢。再說,你不是每年都要出去玩一次嗎,難道丟下我,一個人去啊?」 「我也不出門還不行嗎?」 「不行不行,我們不能因噎廢食。」 他又歎了一口氣,似乎這兩天裡他歎氣的次數,比平時一年還要多。 而秋晨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燒退了精神好了,整個人愉快無比。 「幾點了?我們去看日照金山啊。」她推推紀暮衡。 「都八點多了,看什麼看。早沒了。」他疲憊地閉上眼睛。 「啊?那我們位子都白占了?」 「我根本就沒去天臺上占位子。」他按住她亂動的腦袋,「你燒成那樣,我哪有心情去拍什麼日照金山。」 「……對不起哦。」她往他懷裡鑽了鑽說,「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來看好了。」 他有些無力地搖了搖頭,全身的力氣都鬆懈下來:「沒關係,人生總是有遺憾的。」 那天出發去下一個目的地的路上,車裡的團友都在互相傳看自己早上拍到的照片,秋晨又忌妒又懊悔,恨不得讓司機掉頭回去,讓她再住一晚,明早起來再等一次日照金山。 她有些悶悶不樂地轉頭看著窗外。漫山遍野的碧樹黃葉紅花,美得炫日。 車在山邊停下休息,大家都下去放風,秋晨剛想下車,就被紀暮衡瞪了回來。 「你在車裡待著,省得吹風再受涼感冒。」他眉頭一皺,她便想到昨晚他說的「好好說不行就使用暴力」那句話,頓時縮了回去,只好坐在車上,把車窗開了條小縫透氣。 紀暮衡下車以後,跟領隊阿峰站在山邊聊了一會兒,兩個人接著就鬼鬼祟祟地繞到不遠處的一片小樹叢裡。 再回來的時候,紀暮衡把手背在身後,笑得神秘莫測。他走到車邊,敲了敲玻璃窗,示意秋晨把車窗開開。 「怎麼了?」秋晨拉開車窗,高原上乾燥而清涼的秋風撞了個滿懷,剛才的一點兒鬱悶一掃而空。 他抬起手,把小小的一束高山杜鵑拿到她面前:「好不好看?」 「嗯,好看。」秋晨笑著伸出手去,把花拿了進來,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挺香的,帶回去做成標本好不好?」 他只是笑笑,又走近一步。窗外的陽光正好,明媚得令她睜不開眼睛。他站在陽光下,眼裡依稀有一個她的投影。 他看著她半眯起來的眼睛,收起了微笑,神色認真地說:「趙秋晨,我愛你。」 有那麼一秒鐘的叫問,她有些恍惚,仿佛自己是在幻聽。她從未懷疑過他對自己的心,卻也從來沒聽過他說這三個字,更想不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說。 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強烈地撞擊著她的心房,滿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和他剛才低沉柔軟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她看著他深邃的眼神,只覺得自己的一生都已經沉淪其中。很久,她才回過神來,啟唇一笑。那三個字仿佛已經到了嘴邊,卻打了個轉,不知怎麼又不好意思說出口,她只好不知所措地低下頭去。 他探頭過來吻她。隔著車身,兩個人只有唇齒交融在一起,像兩條游在水裡接吻的魚。 周圍有人吹口哨噓他們,秋晨頗為尷尬地轉過頭去,看見他們團裡的一個旅友沖她晃了晃手上的DV:「都拍下來了哦,回去我放到網上。」 「那請你先發一份拷貝給我看看,我要檢查一下效果。」紀暮衡挑了挑眉毛說。 「行啊,沒問題,等你們婚禮的時候,就用這個做開場節目。」 海拔四千米的微風有些涼,她卻覺得全身都充盈著無限的暖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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