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牧小瘋的燃情歲月 | 上頁 下頁
四十二


  就從書包裡抽出紅色的圍巾蓋住頭,然後再次趴下,隔著外套的厚度,不去理會身後的攻擊。

  隱隱感受到肚子有些疼痛,有點兒陌生的痛,突然冒出個答案——有些事情你無法掌控,譬如月經。

  我沒這麼倒楣吧,而後腦子慢一拍地有些納悶,我以前從未痛過吧好像,這下子心情突然有些複雜,難怪覺得身子有些軟,卻不想動身去處理。

  我皺著眉有點兒煩,突然包著圍巾在位置上坐直,洩恨似的低吼了一聲。

  林悅悅被我嚇了一跳,側著頭偷偷打量我。

  抓抓頭髮,半秒後我迅速做出決定,大概滿眼是被打擊後的悲涼吧,我望了她一眼,控訴她今日對我的冷淡。見她因我突如其來的表演給愣住了,我在心裡得意了一下,沒錯,女性是天生戲子,如大姨媽來時那般波濤洶湧……

  我真惡。

  搖搖頭,感覺自己身體有一種頹靡的錯覺,就順手撿起桌面上的紙團,不會包著鼻涕吧?眼尖地瞥見裡邊畫著狼,就意識到了似的往後望望,發現蕭朗一邊迅速在紙上塗畫,一邊大大方方地撕下來,揉成紙團。

  見我回頭,他抿嘴一笑,迎面朝我扔來。

  我條件反射地接住,突然哭笑不得,只覺得肚子刺刺地痛,堵堵的,不舒服。

  我白了他一眼又回過身來,看著桌面上的紙團歎氣。蕭朗這些日子倒是每天都打電話給我,完全把那天我打他的事當做沒發生過。

  他的開場白是:「你家電話怎麼只有一台啊,小宇想和馮瑞嘉聊啊。」

  小宇,想和馮瑞嘉聊。

  我隨便翻開一張——

  今天吃早餐了沒?

  關你什麼事,揉揉揉。

  突然有些感慨,再打開一張——

  這些日子想我不?

  想個屁!揉揉揉。

  最後再撿起一張——

  打在我身有沒有痛在你心?

  我靠!我根本沒傷著他!揉揉揉。

  一隻只的卡通狼,在我的蹂躪下精彩地詮釋著各種表情。

  女生大多會欣賞有才華的男生,蕭朗無疑是有才華的,只是我和他永遠夾帶著一種心知肚明。

  我感覺不對勁,就抽出一團,攤平了找空位抽筆寫上:有衛生巾嗎? 然後扔給林悅悅。

  林悅悅接過來,突然表情有異,終於露出本來面目,有些誇張地瞪大眼,「你……」

  我見她開口就點點頭,她說:「那我幫你去買紙吧!」然後摸出錢包,看了我一眼,小跑了出去。

  這笨蛋,說這麼大聲,還買紙,直接說買宣紙好了,吸水不側漏。

  卻是突然覺得溫暖,林悅悅啊,她大概被人說什麼了。

  我望瞭望四周,副班長李佳萌在回頭望我,對上視線後她很不屑地「切」了一聲,又回過頭去,似乎又看了看門口,接著還瞄了一眼馮瑞嘉,然後低頭和同桌竊竊私語著什麼。

  就當我今天不正常好了,我決定了,我要下去找林悅悅問清楚!

  我撐起疲倦的身子,笑了笑,將圍巾取下來擱在桌子上,經過李佳萌身邊的時候我瞥了她一眼,說:「班副,身子不舒服,我請假。」

  我笑笑將手裡的紙團準確無誤地扔垃圾桶裡,拍了拍手,也走了出去。

  和林悅悅聊完,我去了洗手間。

  僅僅是肚子痛而已,心理作用嗎?然而林悅悅的話一次又一次迴響在耳邊:

  「小楓你真的要我說嗎?同學們不是很喜歡你媽媽,她是不是和一個很醜的有錢男人在一起……」

  So?

  「真這麼快就又要結婚啊?」

  「小楓,你媽媽這麼做不好吧,那馮瑞嘉的爸爸怎麼辦?馮瑞嘉怎麼辦?」

  沒錯,馮瑞嘉怎麼辦?可是,我又能怎麼辦?

  「我想來想去其實這事與你無關,你要不要勸說一下你媽媽?」

  「小楓,你對馮瑞嘉好點兒吧,我覺得她挺可憐的,她最近都在哭。」

  嗯,是啊,我沒哭。

  「你記不記得禮拜二我們班有人去你家探望馮瑞嘉,那天因為要準備元旦節我就沒去,她們回來說她住在那種小房間,你有電腦她沒有……說真的小楓,我也覺得你媽有點兒偏心眼。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不知道嗎?也是,畢竟馮瑞嘉說過我可怕。

  「其實馮瑞嘉也幫你說過好話,我當真覺得她人還是不錯的。」

  所以連賀冠宇也意識到馮瑞嘉的美好?

  最後她說:「小楓,你會不會恨你媽媽?」

  恨?

  呀呀,我突然笑了,我說:「林悅悅你這麼不瞭解我,我們算了吧。今天謝謝你了。」既然不知道如何面對,就不要面對了,至少不要面對我。

  我不想為媽子辯解什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媽子就是這樣教我的。

  只是我突然明白一個人在憤怒到極點的時候,為什麼反而無法發洩,因為介意,我很介意。

  媽子拿油性筆在那個人臉上畫叉叉的時候我也在,那個時候我看著媽子似哭非哭的臉,我明白了一點,她是我這一輩子都要維護的女人,我的媽媽。

  自幼她就百般維護著我,在我們社區那閒言閒語的聚集地,無視別人對她指點,用潑辣武裝起自己,在聽到那個人幸福美滿的消息時,媽子也只是平靜地問我們兩姐妹「今晚上吃什麼」。那樣的媽子,不是朝夕相處,怎麼會發現她的好?

  她從未對我和老姐抱怨過那個人一句,她只是努力讓自己活得更好。

  媽子早兩年曾經和一個男人談婚論嫁,只是因為我們兩個贍養的問題囉唆了兩句,媽子二話不說將那人掃地出門。這樣的女人,哪怕連偏心眼都是可愛的。

  只是你們都不知道。

  這些年來,不是沒有人追媽子,但她從來都是規規矩矩,不喜歡的拒絕得乾乾淨淨,譬如那個牙醫。

  馮瑞嘉的爸爸我還記得,那樣知書達理溫文儒雅的男性,媽子才動了心。媽子整理著他的遺物對我說:「楓楓,我是不是害了你馮叔叔?」

  她說:「楓楓,你以後對嘉嘉好一點兒。」

  只是我送到馮瑞嘉房間裡的雞湯,她從來都不喝一口,第二天早上從她房間裡端出來的冰涼,又該如何溫熱?

  我早說過,不是每個人都非得對誰好。

  我看著媽子對馮叔叔的照片說:「傑啊,罵了嘉嘉對不起啊。」

  「你女兒老是不吃東西,怎麼辦啊?」

  「傑啊,嘉嘉已經考上T高,和楓楓同班,你可以放心了。」

  因此,我總是無法自製地對馮瑞嘉產生不滿。

  因此,我只能相信,現在的那個男人,就是我媽子選擇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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