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莫如雲易散 >


  "什麼?"她呆若木雞地看著他,他在對面安閒地點頭,目光灼灼,面孔慢慢紅了。

  "在我的眼睛裡,你比所有女生都好看,你是一塊沒有雕琢的璞玉,你有自己的光彩!"夏瀾寧伸過手來。

  "別別別,別試圖用甜言蜜語打倒我,讓我想一想。"梅朵雙手亂搖。她一口氣喝幹了咖啡,背起書包,說要到校園裡走走。夏瀾寧笑望著她。果然,這個女孩,和他想像的一樣,不堪一擊。他沒有提出陪她去,因為他襯衫的後背,已經汗濕得粘在了椅背上。她則逃也似的離開了咖啡廳。

  夏瀾甯,在梅朵的印象中,是個沉默不語,毫無溫度的人,他長相英俊,功課出色。他雖然住校,但常回家,和同學們接觸的時間並不很多,這更讓他有了一種神秘的色彩。如一件珍貴的瓷,遠遠在散發著寒光。身邊的很多女孩子曾經因此而對他頂禮膜拜,但梅朵從沒想過會和這樣一個人有瓜葛,她臉色緋紅地走在夜的校園裡,夜色遮蔽了她的心亂如麻。她想起死黨伊菊曾經說過,校園裡的愛情,不一定要開花結果,所以是一場純粹的愛情。梅朵決定試一試,光是為了滿足虛榮心也值得啊,當她和夏瀾寧並肩走在校園裡,女生們會如何看她呢?在操場上兜到第十八圈時,梅朵下定了決心,她摸了摸短短的頭髮,決定把它留起來,像夏瀾寧說的那樣。

  可是夏瀾寧在接下來的那幾天並沒有再約她,這讓梅朵傷心又憤怒。他一定是吃定了她吧,她會接受他的感情,會為他留起長髮。下一個週末,夏瀾寧終於發來了短信,他並沒有解釋這些天的失蹤,只是約她去吃晚餐。梅朵憤憤不平的心突然平靜了,仿佛有清風起舞,白雲飄飄的空靈和美好,又像是一塊芬芳柔軟的泥土。原來感情,可以被拒絕,被接受,卻獨獨不能被揉搓。一來二去的,她也看到了自己的心,不免對自己大失所望。

  這世上有三件事是瞞不了人的,貧窮,咳嗽和戀愛。梅朵變了,她再也不是頭上長角、身上長刺的假小子了,她變成了一個溫柔明媚的女孩子,死黨們為此起哄她、諷刺她,她只會目光柔柔地看著夏瀾寧,她甚至懷疑自己從前的特立獨行,是一種假像,為的是讓夏瀾甯這樣的男生對她刮目相看。真是這樣嗎?梅朵對自己說:"原來,當你被愛情的子彈擊中時,丟盔棄甲是唯一的選擇,不必妄圖掙扎。"

  他們也成了校園裡形影相隨的一對,除了上課和晚上各回各的寢室睡覺,其他時間都在一起。夏瀾甯溫柔敦厚,也十分細心體貼。都說女人如水,在他們的關係中,夏瀾寧更像是一灣清水,打磨著個性十足的梅朵,不要說別人覺得她像變了個人似的,她自己,也覺得漸漸失去棱角,變得圓潤光滑。可是梅朵覺得幸福。她一向認為,做什麼都要問心的感覺,心覺得愉悅輕快,那就是對的。

  伊菊多次逼供梅朵,是如何把冷漠的夏瀾寧搞定的。梅朵搖頭笑笑,做了個不費吹灰之力的姿勢。

  "我以為梅朵不需要愛情呢。卻原來是等著摘那個最好的。梅朵,你真是深藏不露啊。連我都留一手,不厚道!"

  伊菊的男友是理工大學的一個歌手,因為鋒頭太勁,常惹麻。;又因為兩人都太富藝術細胞,分分合合不知道多少回,旁人看了都累死,他倆卻似乎樂此不疲。伊菊這一刻的沉默,不是沒有醋意的。

  夏瀾甯在女生眼裡花朵般美好著。漂亮、沉靜、又溫柔體貼,他符合所有女生的夢想。那天的"臥談會"上,不知道誰開口說:"我看瀾寧似蓮花。""錯!"伊菊大聲說,"分明是蓮花似瀾寧!"梅朵當然知道這個典故,憤憤不平道:"見個平頭整臉的,就有話說,一群花癡!"不過心裡還是甜絲絲的。有些東西,看似很不重要,事實上才不是那麼回事,都說男生長相無所謂,可是見著長得好的,心先軟了三分。在這個問題上,男女都一樣,無需遮遮掩掩。

  其實夏瀾寧沒有她們說的那麼好,時間長了,梅朵就有這樣的感覺。

  梅朵很快發現,夏瀾寧才不是別人眼中的樣子,相反,他比一般的男孩子單純幼稚。他的貌似冷漠,事實上是不太善於與人交往,他渴望朋友,但不知道如何走出第一步,他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學習。他在暗地裡十分敬服梅朵的熱烈奔放,所以他想和她在一起,受她的感染,讓生活豐富起來。這些都是梅朵後來揣摩出來的。夏瀾甯後來說對梅朵坦白,求愛那天,故作鎮靜的外表下,背上爬滿了汗,梅朵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她突然對他產生無限的愛憐,他不懂得,是沒有人教他麼。

  正式戀愛後的第一次爭吵,說起來不值一提。梅朵性情疏爽,很快成了夏瀾甯宿舍的常客,男生們都愛叫她嫂子,其實,夏瀾寧的年紀在他們中間是小的,但不知道怎麼的,他們這麼叫他。

  林開睡在夏瀾寧的上鋪,那天梅朵去時,他正蹲在床上縫被子。梅朵一見,就表揚他愛乾淨,說從未見過男孩子還在學期中自己洗被子,他是第一個。男生們起哄說那是因為林開昨晚尿床了。林開又氣又惱,像個長臂猿似的在床和桌子之間跳來跳去地追打他們。梅朵說,我來幫你吧,看你粗手大腳的,縫完了天都亮了,不用睡了。

  梅朵和林開,都是系學生會的骨幹,彼此很熟稔,男生們本來就把梅朵當成哥們,他們之間更像兄弟般。梅朵把林開的被子一折二,平鋪在夏瀾寧的床上,一針一線縫了起來。她沒注意到,夏瀾寧的臉色已經變了。

  "為什麼替他做這些事?"他耐著性子等她縫完,送她出門時,臉色鐵青地問她。

  "什麼?"梅朵莫明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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