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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有句話說,工作著是美麗的,同理像我這樣沒工作的,當然就是無比醜陋的。到了8月份,我還像只野狗似的無人收留,忽然接到晨龍公司李總的電話,他先問我就業了嗎,然後又問我是否願意到他那裡工作。

  「願意!我願意!」在這個窮途末路的時候,李總甩給我一個機會,我除了感激涕零還能怎樣?

  李總是白手創業的民營企業家,沒念過幾年書,人很爽直,特別想幹點事業。給我的工資不算高,但工作很愉快,提些建議公司也很重視,偶爾下班後李總還和我一起喝點小酒。

  我很滿足。

  轉眼一年多過去了,老疙瘩從原來的單位出來,自己在三好街開了一家公司,木耳有時間就過去幫忙。這兩口子和我經常見面,離東大都不遠但我們很少回去。有時我會很文學地說起對母校的懷念,又在夢中見到自強路的馬尾松,逸夫樓的課桌,趴在上面睡覺是生平最香甜的……老疙瘩不屑一顧,一言點醒我,「懷舊其實不是因為過去就多麼好,而是那時候,我們年輕!」

  張寬也間歇性地來找我。他不知道走的什麼門路,居然混進了電視臺。張寬說自己只是部裡聘的,要想「台聘」,簽正式工作關係,沒有副台長以上關係不成。

  這小子女朋友走馬燈似的換,據他說,這個因為送央視培訓去了,那個考上研究生走了,其中竟然還有一個去了哈佛商學院。

  「哈佛算啥呀,不就美國一民辦大學嗎!」張寬很牛逼地說。

  我說,「張導對象沒搞成,這兩年為國家輸送不少人才啊!」

  張寬最近一個女朋友跟大款跑了。張寬說那是個暴發戶,「打高爾夫像扛鋤頭,開了部7系寶馬——還是粉紅色兒的!」

  我閉上眼睛,實在無法想像,坐在如此嬌豔的寶馬車中的大款,究竟是怎樣的風采。

  張寬掙得不少,花得更多。一天他來朝我借錢,張嘴就要20萬,說相中了一套房子。

  我問,「房子總共多少錢哪?」

  「20萬!」

  我大怒,「我是你親爹啊?」

  張寬馬上改口說借2000,三天之後保證歸還。我給他拿了500,說,「你要有這能耐,也就不朝我借錢了,趕緊滾!」

  果然,很長時間張寬一直都英雄無覓處。

  對李藍我已經徹底放棄了,可是真的能完全忘卻嗎?實際上我在做什麼事的時候,經常幻想李藍在看著我,她會說什麼呢?為自己假設一個旁觀者,會讓生活中平常的喜悅哀傷顯得更有滋味。

  週末我正準備下班,收到大連同學的一條短信,是有關李藍的,心中還是習慣性地一顫。他告訴我下周日李藍要舉行婚禮了,問我願不願意參加。該來的始終都要來,我已經能做到很平靜了。

  我去郵局打算給李藍寄份賀禮。口袋裡還有1300塊錢,原來想寄個整數1000,我再次想起了算命先生騙我的210元,咧嘴樂了一下,留下100,把剩下1200元都寄出去了。錢是俗氣了一點,可是很實際。有一次我偶然把「鐵一般的事實」,誤寫為「錢一般的事實」,從此後我總故意那麼寫,覺得更有說服力!

  週六,忽然又接到劉學的電話。這小子發達了,混進一家特牛的網路遊戲公司,現在已經是部門總監或者經理助理級的人物,很快就要掙年薪了。

  劉學在電話裡嗓門很大,「還活著哪?是不是很思念哥哥我啊?今天晚上我就回瀋陽!」

  劉學開始跟我臭顯擺,「哥哥有車了!我先處理點兒公務,晚上我和你嫂子開車往回趕……你聽電話是不是信號不太好啊?帕薩特,封閉特嚴!」

  我都能想像出他那個得瑟勁兒,忽然聽見他那邊好像有人在哧哧竊笑,我腦袋裡靈光一閃,大罵他,「你他媽別跟我裝啊!狗屁帕薩特,一聽發動機那動靜兒我就知道,充其量是個破捷達……」

  劉學被我詐出來了,唬得半死,「行啊!兄弟你真是行家啊!」其實我那是瞎蒙的。

  我先給老疙瘩兩口子打電話,又約了省科技廳的官員趙赤峰,周日上午在我單位旁邊的酒店等這倆北京人兒。快10點了,劉學和女棋聖才到,他在外環迷路了,打聽了半天。到酒店門口,劉學先張羅找地方停車,老疙瘩和趙赤峰過去又摸車頭又摸車屁股,對劉學的寶貝捷達耍了好一陣流氓。

  我罵,「別獻寶了,趕緊進去吧,我們早上都沒吃飯呢!」

  女棋聖和木耳摟脖子抱腰地和我們一起進了包房,今天大家都穿的挺隆重,顯得日子過得很紅火。

  哥兒幾個扯扯淡,互敘別後情形,不知不覺一箱啤酒就下去了。大夥誰也沒喝多,正是將醉未醉的臨界狀態,感覺最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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